哈尔滨硬汉：我的老板帮助我变成老板

晓猴

几年前，在我为读者粉丝创建的QQ群里，有个ID叫冰熊的活跃群友，登陆前就经常在群里冒泡，登 陆后每天在群里晒他的经历，甚至现场直播。比如他说给一个很牛的华人大哥打工，大哥牛在每天 收工后，老外排队等着从他手里领工钱。
        他还说自己也想在加拿大当个卡车运输司机。因他无拘无束天马行空的调侃风格，仿佛具有天生逆向思维的大脑结构，群友们听不出他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话，也就不把他的话当真，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不习惯按一般套路出牌的。似乎这类人更适合在陌生的江湖上独自闯荡。果然，他走的移民路也与众不同。
       

        几年过后，许多群友已先后登陆，我知道的有人考取了律师资格证，有的办起英文学校，冰熊则当上了群主，和4百多网友在群里“闲扯人间万相”。而此时他已然是一家搬家公司的小老板了，而且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游击队，是设备一应俱全的正牌军，其业务也不仅限于华人圈。在与我聊起这些时，他说刚完成一个大单，帮一客户从卡城搬家到温村，光搬家费就收了5000加币。
        2011年冰熊一家三口登陆卡尔加里，理由是那里没有可依靠的朋友，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可以随心所欲自由闯荡。刚落地时冰熊也和其他移民一样，刷过盘子，在大统华上货，做过清洁的活，清洗过地毯。当时也是边干边迷茫，问自己我来加拿大干啥？不如回国内逍遥，再加老父亲当时80多岁，有段时间他心定不下来，随时准备回国。
        冰熊在群里说的是实话，他在国内做过生意，喜欢开大车，并自认技术很好，他去多伦多考下了一级驾照，朝卡车司机方向努力。刚开始一个印度人雇用他开车跑温哥华，想长期留他，三天后回来他感觉跑长途太累，就此打住。
        他曾去温哥华给一个华人旅游公司开大巴，想尝试当旅游司机。经半个月培训，老板很满意，但办各项手续要等一个月，还得把1级证换成4级证。想想还是自己干吧，于是按零首付花1.5万买了辆皮卡车帮人搬家。没干多久，2015年父亲去世，冰熊回家奔丧。待从国内回来后，发现停在路边的卡车被人撞报废了，保险公司给赔了1.8万，他反倒赚了。
        后来他开车给华人老板送材料时，结识了一位牛人大哥（就是他在群里提到的），原来在中国也是生意人，倒腾过煤，来加拿大20年了，虽不会英语，却很敢干，养了八台车，和儿子一起干搬家公司，兼给饭店运送米面等食材原料。因为都是哈尔滨老乡，冰熊于是给他开搬家车。
        有一次遇上大哥给工人发薪水时临时现金不够，冰熊爽快借给他2千元救急； 大哥手机没电了，冰熊帮他弄了充电宝；大哥英语更不行，冰熊有时还得给他当翻译。结果干了不到一星期，大哥看出了冰熊的潜质，对他说，你不是打工的料，你自己干吧，你想干啥我帮你，并出主意让冰熊也做搬家公司。
        冰熊说，那我不抢了你的生意吗？豪爽的大哥说，我不怕你抢生意，你有干搬家公司的能力。并给冰熊提供信息，帮助买车选车型，出了不少主意。就这样，大哥硬是把他推进了搬家公司的行业。冰熊说大哥是他的贵人，让他把摸索探路的时间至少缩短了三年。
        遇贵人，起点高，自己本身还得有两把刷子（东北话，有本事）才行。冰熊说，我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登峰造极。他花10多万元买了台最牛的搬家车，是加拿大最高水准的，干了多年搬家公司的老板都不敢买这样的车。搬家费也比别人高，人家每小时收80-90刀，他收120刀。
        除了车的硬件强，他在用人方面也独辟蹊径，专雇老外当工人。一般搬家公司找工人不太容易，但冰熊说这方面是他的强项，他对老外有天生的驾驭能力。举例说明：之前有一次他想找干装修的零活，听雇主说需要3个人，他就去网上现招聘三个老外来干活，他只当监工。雇主每小时给18刀，他给老外工人每小时10刀，留出差价算自己的劳务费，老外工人都听他的，活干得好，雇主也满意。
        他当了搬家公司老板后，仍是请老外工人（找华人每小时15-20刀，给少了没人干，找老外每小时13-15刀），有时请华人只是为了有人陪着唠喀，排解寂寞。还有一次搬家时，冰熊把车停在路边，皮卡加上拖车足有16-17米长，尾部只能占道口上了，一个黑人过来绷着脸说这样停车不行，非让开走，这时一名老外帮工上前与黑人理论了几句，黑人就灭火了，说话变得友好了 。女客户佩服地说，你从哪找来的工人这么牛？几句话就摆平了，如果说不清就会被罚款的。
        老外能干这种零活的一般都是社会闲散人员。有的是因为经商破产了，没了信用不能找工作，为了买包烟，只能出体力挣现金，一旦手里有点钱就不干活了。每到月底时，经常会有老外零工打电话主动找他，因为没钱花了。
        甚至给他搬钢琴的工人本身就是教钢琴的老师。冰熊还培训老外工人服务技巧，到客户家先握手，跟客户说“你是老大”（反正老外也不太懂中文含义），独特的问候语往往哄得顾客开心，就不把老外工人当外人了。冰熊说，别小瞧加国流浪汉，与我们印象中的盲流完全不一样，他们多数都很有素质，直爽，容易沟通。当然冰熊也是讲义气的老板，平时没事也会请他们喝咖啡，和他们成为朋友。
        冰熊说，“我英语不好，对老外的话只会回答YES 、NO，即使做搬家公司，还是按中国那一套行事，但老外能将就我，我反而感觉是老外工人的汉语不行，而不是我英语不行。我认为自己有强势的方面，就能主导文化，而不必去适应别人。别的移民都讲溶入加国，但我觉得溶入社会与我好像没多大关系。”说白了不就是“我的地盘我作主”么。
        做搬家公司也不容易，有时冒雨顶雪搬家，有时连续搬家10多小时；因油箱盖没上锁，丢过半箱柴油；刚开始还因货车禁行被罚过250刀，几次被罚后冰熊得出八个字的教训：小心谨慎，守法驾驶。有个金发丑女欠400多元搬家费不给，遇客户懒帐也没辙。
        来自北方的的纯爷们也有细腻的一面，冰熊情商挺高，人情事故看得多，遇有家庭闹矛盾的客户，他搬家时顺带做思想工作，给客户来点心灵鸡汤什么的，无形中也圈了一批客户粉丝主动为他推荐业务。
        冰熊总结说，在爱城四年为顾客提供专业正规的长途搬家运输，他感觉生活已由完全陌生到全面从容的状态了。如果从经济的角度看，爱城比卡城赚钱更方便，在卡尔加里时，他身边的多数人都在谈如何找个糊口的工作，到爱德蒙顿后周围聚集的都是有头有脑的人，生活格局变了，生意的根基更牢了。
        但冰熊说这些都不算什么，这只是他“想得到，做得到”的证明。提起唯一的儿子才让他的骄傲溢于言表。他当初登陆在卡尔加里，本来打算稳定后去温哥华发展，后来儿子考上了阿尔伯塔大学，他和老婆去爱德蒙顿看儿子，见儿子每天忙着上课、助教，还要自己做饭，宿舍像狗窝一样，当爹的当场改了主意，把家搬到了爱城。
        儿子是不折不扣的学霸，从小学就开始各种跳级，今年18岁就已大学毕业了。在毕业前收到了比利时、瑞士、德国多个学校的录取OFFER，九月份就去欧洲最好的理工大学读研了。冰熊说担心儿子学习太辛苦，更希望他喝酒泡妞多参与社会（这就是他说话的风格，信不信由你）。
        冰熊的目标还是想去温哥华发展，感觉那里有更大的施展空间。冰熊在微信群里的昵称叫“来去如风”，不知是否隐含其搬家速度，行事风格，抑或是异于常人的逆向思维，但在现实生活中，这个来自北方的硬汉一改网络上玩世不恭的形象，正在真实、自信地实践着自己所有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