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为啥非得忍辱负重？我偏不吃这一套

范云翔

做多伦多市教育局的中文老师已经好几年了。作为资深教师，这是我为自己挚爱的教育事业保留的最后一块自留地。所以，虽然只是候补老师，每学期辗转于多伦多东南西北各个学校，但这并不妨碍我每次都根据所教学生的level 精心备课，并以最饱满的热情教授每一堂课。
        这周六，我又被安排到了Jane/Finch的一所学校。我知道这是多伦多市最差的社区之一。但是，无论去哪个社区，我都努力不因自己的偏见去先入为主地评判，尤其是处于生长期的学生，这对他们不公平。

       

        进到学校，见到了办公室工作人员Sophie。她依然是一张冷冰冰的脸，待人冷漠。以前我很惊异于这样的人每天怎么接待大量客户……不过，it is not my business。所以，我按照要求填写了姓名和员工号码，就去教室准备。
        上课铃响了，学生们懒懒散散地进了教室。本来是朝气蓬勃的年龄，但孩子们看起来老气横秋。期待着能以我有限的正能量给他们一些影响，我根据准备好的教学环节，开始上课。
        上到半中间，一个男孩走进来，没有打任何招呼，将一部手机放在一个学生的课桌上。虽然感觉到被打扰，但我没有停下来授课。过了几分钟，另一个男孩子走进来，拿起这部手机，转身就走。
        为了学生的安全，而且严重感觉到被打扰，我问：“请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这样走进我的教室？”
        这个男孩子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不屑，非常傲慢地说：“我是学校的义工，我有权利进出任何一个教室。”
        我说：“但我觉得你应该先敲门，并且告诉我你是谁。”
        他说：“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我说：“很明显，我是这个班的代课老师。”
        他接下来的话令我大吃一惊：“我的地位是在你之上的！”
        看着这张稚气未脱的脸，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觉得这不是谁比谁更有权，或者谁在谁之上的问题，而是关于学生的安全、课堂干扰、以及尊重。我们课后去办公室谈好吗？”
        他依然很傲慢地说：“那是你的事情去办公室报告。”然后就扬长而去。
        学校义工大部分都是高中生，因为他们必须完成40小时的义工时间。我想，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戾气十足，不是什么好事啊！课后要去和办公室工作人员沟通一下这个事情。然后继续上课。
        离下课还有15分钟，Sophie和办公室的另一名员工来敲我的门，将我叫到走廊里，看起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Sophie：“刚才怎么回事？”
        调查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前提。所以我把刚才发生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
        听完后，Sophie生气地说：“他是我分配给这个班的义工。而且，他是那个学生的哥哥！”言外之意，这个学生的言行完全符合情理。
        我觉得很可笑，反而很平静了：“我不知道啊，没有任何人跟我说他是这个班的义工。而且开始上课时他也没有出现，是另一个女孩子帮我复印了讲义。”
        她接下来的话完全颠覆了我的三观：“你只是一个候补老师，有什么权利这样对待我的义工？”
        WHAT? 这是什么可笑的逻辑？我薄怒了，反问道：“我想问你一下，如果你是这个班的老师，当陌生人不敲门，什么都不说走进你的教室，你会什么都不问吗？而且，只是一个候补老师有什么错吗?”
        她有一瞬间的目瞪口呆(估计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平静，抑或是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色厉内荏地嚷到：“反正是你做错了！”然后，估计和我接下来的言辞交锋中她不会取胜，她让我回教室了。
        下课后，我没有如往常一样，礼节性地去办公室说“谢谢&再见”。直接开车回家了。
        路上，左思右想，Sophie对待我的方式令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教育局的员工所为！我给在该学校任教的另一个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她告诉我，Sophie在这所学校“为非作歹”已经很多年了！她随意克扣教育局发给教师的教学用品，对待老师们极其粗鲁、刻薄……但不幸的是，也许是不敢，或者不知道如何投诉，大多数教授国际语言的老师们选择了隐忍，而她发现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后，变得愈发张牙舞爪……
        窥斑见豹。对待同事尚且如此，可见她平常对待有语言障碍的家长，或者初来乍到的移民，该是多么恶劣！
        可我，选择不要白白承受这一切！
        回家后，我给David， 负责这所学校的Program Officer 写了一封邮件。
        首先，我向他简单介绍了自己。
        然后我尽量客观地陈述了在我课堂上发生的事情。
        最后我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虽然我只是一个候补老师，但这并不妨碍我用自己的教学技能、爱、以及激情去上每一堂课！这几年间，我与不同学校的各级员工、学生、家长、义工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这是第一次我被教育局的员工以如此冷漠、粗鲁、歧视、骚扰的方式对待！
        该员工和那个被宠坏的义工的行为严重破坏了教育局关于公正、公平、工作场所骚扰预防、以及建立一个关爱和安全的学校的相关政策。这不仅仅是一种个人行为，它侵蚀了教育局的公正基石，而且负面地影响了所有的学生、教师，以及整个学校环境！没有任何人应该遭受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然后我提醒他，我并不是第一个被Sophie如此对待的人，他们只是选择不说，或者再不来这个学校任教。我将这个问题反映给他，是因为他有能力停止他们的这种破坏性行为，致力于为每个学生创设健康的、关爱的、正面积极的学习环境。
        为了防止他不作为，在邮件末尾，我告诉他，我不介意和工会谈论此事，希望他们做进一步调查。
        工会介入是很令Management 头痛的事情，所以他们会尽量避免情况恶化到工会介入。David很快回信了，首先肯定了我没做错什么，然后表示歉意，说他会尽快调查此事。希望这对那些平日饱受欺压的老师们是一个机会，我拭目以待。
        在很多人眼里，中国人非常忍辱负重。可我怎么看，这种评价都都带着贬义：一方面，隐忍非常消耗元气，会憋出内伤；另一方面，会助长坏人的气焰。貌似有百害而无一益。所以，该出手时要出手！
        当然，出手要有理、有据、有节，而不是蛮干、苦干、傻干，把自己陷于不利的境地。多了解加拿大法规以及所在单位的相关政策，学会保护自己，并用不同的策略解决不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