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拉面

细品茶香

    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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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所的旁边新近开了一间兰州拉面馆， 开车经过的时候， 看着原木色的大招牌上写着黑漆“兰州拉面”几个字， 感到很熟悉，很亲切。 这间小馆的位置以前是一间咖啡甜品店， 好像是叫“Secret Garden”, 提供英式下午茶。 以前的店里布置得很休闲， 散步经过的时候透过橱窗往里面看过一次， 是一个下雨天约上朋友喝茶的好去处。 那个时候我和太太想着等到哪一天空闲下来，就走到那里去坐一坐。 可是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竟然一直也没有找到这样的空闲下午。 现在兰州拉面的招牌挂起来了，那英式下午茶看来也喝不成了。

　　和下午茶那些蛋糕， 点心比起来， 兰州拉面显然吸引力大得多。 太太马上带着女儿们去吃了， 都觉得很好。 太太和女儿们都说一定要带爸爸再来。我听了很心动， 周日就和家人一起，去吃一碗兰州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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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记忆里， 兰州拉面的味道特别浓郁，酸辣酸辣的， 一碗拉面端上桌， 热气腾腾， 冒着水汽， 一层暗红色的辣油飘在面汤上。周围人声鼎沸， 厨房里面团被拍在面板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昏黄的灯光下， 空气里弥漫着酸酸的醋香味和炸辣椒油的香味。 空气里那些经年累月的辣油都能够从深褐色的原木桌面上和长凳上感觉到。 大帐篷的里外俨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进到了帐篷里， 这带着油气和水汽的雾蒙蒙把外面的寒冷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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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吃第一碗兰州拉面时的情景。二十多年前在大学后门窄窄的街道上， 拐进一条小巷子， 就搭着这个卖兰州拉面的大帐篷。 几个从西北来的小伙子经营着那一间兰州拉面馆。 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好像都对这一间拉面馆特别有感情， 恋爱中的情人， 过生日的同学， 年轻的老师们， 都会到这个大帐篷里来请吃拉面， 就好像是约定俗成的一个习俗，拉面馆里总是能看到熟悉的面孔。
　　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拉面”是怎么回事。 在家里吃面条， 都是妈妈擀，或是吃买来的挂面。擀面条我也会， 把面和好， 用一个大擀面杖擀成一大张薄薄的面饼， 然后把面饼折叠起来， 用刀切成一条一条的面条， 下在锅里煮熟， 再拌上烧茄子， 西红柿炒鸡蛋什么的。 自己擀出来的面条很好吃，如果是在现在， 那个就叫“手工Pasta”， 很抢手的哩。

　　什么叫“拉面” ， 怎么拉， 拉出来是什么样子， 我当时都不知道。刚走进帐篷， 就看到后面的厨房里一个大师傅在和面， 一大张面板上他一边和面，一边往面团上抹一些黄黄的油， 和好的面油亮油亮的。 然后他两个手扯着面团的两端， 先是往两边拉， 一边拉一边上下甩动， 越拉越甩， 一团面就被拉成一大把细细的面条。旁边用砖头搭建的煤炉子上架着一口大铁锅， 里面烧着滚开的沸水， 面条一拉好， 就被放进那大铁锅里， 下面条的师傅用一把长长的竹筷子把面条在锅里时不时搅两下，一边看着锅里下的面， 一边就把几个大粗瓷碗摆好， 每一个碗里放上调料，辣椒油，再把卤牛肉切好， 等到面下好之后， 分别放进每一个大碗里， 在上面放几片卤牛肉，抓一把葱花，香菜撒在上面，一碗兰州拉面就可以端上桌了。 每一张桌子上都放着陈醋， 糖蒜， 辣椒油， 根据个人的口味自己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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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兰州拉面的时候看着师傅拉面的过程心里就充满了期待， 在那热气腾腾的帐篷里，每一张桌子上都坐着兴高采烈的大学生，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学生时代的胃口都很好， 往往一大碗面条吃下去还意犹未尽。
　　那个时候的大学生都单纯， 吃一碗拉面， 或是在后街上买一包瓜子去看电影，再后来， 街道两边摆出了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子， 熙熙攘攘的，小馄炖，油墩子，红豆糕什么的，还有卖猪头肉的小推车。学习之余， 走到这些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街道上走一走， 买一些水果， 吃一点儿小吃， 就已经很满足了。 兰州拉面始终是印象里最清晰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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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二的时候我结识了一位上海人民银行的研究员刘小姐，她那时候刚从日本访问学者回来， 住在校园的招待所里翻译日文资料。可能是因为在日本住的太久， 她的中文写出来已经日语化了， 翻译出来的中文基本上没有人能看得懂。 我就每天去帮她把翻译好的中文再重新写成大家都能看得懂的中文。那些资料都是日本金融业和经济管理方面的内容， 有很多特有的名词是日本国内才有的， 我需要仔细问她， 了解是什么东西， 再翻译成相关的内容。 当时和刘小姐住在一间房里的是一位从六安出差到上海的黄小姐， 圆圆的脸，总是油油红红的，扎着两条粗辫子， 戴着度数不低的近视眼镜。她好像当时也是大学刚毕业，参加工作被安排到上海出差。 黄小姐总是很自信， 一副大师姐的样子对着我讲话。刘小姐是天津人， 有一天说起天津的腊八蒜，她仔细讲起腊八蒜的制作方法， 说着说着，黄小姐进来了，听了半天突然冒出来一句，“是不是糖醋大蒜头？” 引得我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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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我和太太去吃兰州拉面，刚一进帐篷， 迎面就看见黄小姐正坐在那里， 因为是冬天， 她的眼镜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水雾， 看来也是刚刚才坐下，看到我， 黄小姐哎了一声， 用她惯有的大师姐的语气，高兴地说，“高飞，可以呀， 带着女朋友来吃兰州拉面！”  她面前的桌子上，正放着一盘子糖醋大蒜头，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情景， 我还是会哈哈大笑出来。
　　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人们现在居住在世界各地， 刘小姐住在新西兰， 我和太太住在加拿大， 同学们住在美国， 加拿大，泰国，澳洲，西班牙和全中国的各个地方。 黄小姐不知道现在住在哪里。 大家的记忆里， 还有没有当年的那一碗美味，快乐的兰州拉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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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高飞，拉法尔水疗中心创始人，拉法尔水疗低密度排毒专利持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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