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付不起170块的罚款”
Martina Scholtens是温哥华的一名家庭医生,她在难民诊所工作了十多年,与难民的接触让Martina感慨颇多。她把那些难民家庭的故事汇集起来,出版了【Your Heart Is the Size of Your Fist】一书。
在这本书里,有两个故事让人印象深刻。一个是关于坐天车的故事,说的是一位难民来到温哥华之后第一次坐天车,当时天车站还不需要刷卡进出,而是乘客需要自行提前买好票。可他并不知道这些,于是拿到了一张170多加币的罚单。
这张巨额罚单,他根本无力支付,无异于给他雪上加霜。他百般努力跟工作人员解释,可他们并未通融,只是说“你可以回去网上申诉”。他一下子懵了,刚来加拿大,语言障碍尚未完全克服,如何去网上申诉?!
第二个故事,说的一位记者,以前从事新闻工作,被迫逃离故土之后,由于语言障碍,无法再从事自己的专业。几经周折,在温哥华的超市找了一份包装黄瓜的工作,每天8个小时,把黄瓜放进盒子里,用保鲜膜封口。作者Martina说,“从此以后,每次我到了超市,看见那些包装的整整齐齐的蔬菜水果,都会想起这位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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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家”
Sina来自乌干达,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家人逃难,终于来到了加拿大。“申请成为难民,要接受加拿大移民局的面试,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幸运。”她面试的时候很紧张,她不知道这一场面试结束之后,她是否会被接收,又会被安排去哪个城市。她只知道,这些面试她的人所在的地方,或许就是她的未来。
Sina说:“来了加拿大以后,我不想家。”或许是因为家乡已经没有了家。但她说,虽然很多难民都是一整个家庭一起出来的,但还是会觉得非常孤独。如果你问一个已经在异国他乡安定下来的难民:你现在最想要什么?他们或许会说:我想要朋友。
将心比心地想一下,身为移民的我们,即使可以时常回国探亲,仍不免孤单。而这些已无家可回、无亲可探的人,心底又承受着怎样的煎熬与悲伤。 “我是难民?!”
很多很多的难民,最初都无法接受现实。因为一切都来得过于突然。他们曾是受人尊敬的老师,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是班里成绩优异的同学,是邻家后院无忧无虑奔跑的小女孩,突如其来的变故,夺走了他们的一切。在他们的生命里刻下“难民”的烙印,把他们丢在了全然陌生的大地上。
难民,在很多人眼里,永远比移民低一等,“因为难民不能自食其力,需要接受救济”。可是,他们却在心底呼喊:“我们以前并不是这样”,“我们现在也不想这样”,“我们一直都在努力”。
一位五十多岁来自巴基斯坦的难民,说她无法跟过去的困难和解,她不能够原谅战争,不能够原谅命运,因为她不能够像从前那样活得有尊严,作为难民,“一辈子都要以难民的姿态活下去”。她无法忘记自己的“难民身份”,因为别人永远会记得。
无数的难民,在新的国度安定下来,有了工作,可以养家糊口。然而,他们仍然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像是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土地上。 “THIS IS HOME”
值得宽慰的是,国际援助组织、各国政府、无处不在的志愿者和热心人士,一直以来,总是热情地对难民伸出援手,在他们无助的时候给予他们帮助、温暖和希望。
虽然有时某些国家和地区当局的很多政策欠缺妥当或者不够周全,导致资源的分配或者效率有失平衡,从而引发了人们的质疑和不满,但这些怨艾不该让难民来承担。
即使个别的难民,做了什么错事,也不该因此而给那个群里所有的人都打上差评的标签。老天已然对他们这般刁难了,我们又何必再对他们如此苛刻。
人生虽然时常会难上加难,但好在总有人能让他们看到温暖。正如本拿比的一位长期帮助难民的志愿者所说,很多人给予他们帮助,是真正无私的,不求回报的。他们付出了时间,捐送了钱财,贡献了技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帮助难民更好的在加拿大生存,唯一期望的就是想让难民知道:This is home。
这里就是家。
留夏:山东莱州人,居住在温哥华,从事医疗研究工作。对自己的要求是讲一万句话里面有一句说到别人的心坎里,一万句里面有一句给了别人帮助,有一句让人拍手叫绝,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