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美丽背后的沉重：华人墓地面朝大海 遥望故土

红兔

　　前不久笔者再次乘坐渡轮去了维多利亚，这应该是移民加拿大后第四次去了，她依然美丽依旧、浪漫迷人。古香古色的BC省议会大厦，一 座维多利亚式的历史建筑。初次见它就很喜欢，只是当时是秋季，下午时分来到那里时光线不是很好，匆匆忙忙拍摄的照片并不能完全展露标志性大楼的美。随后数年多次带着老人孩子游览维多利亚，均是阳光灿烂的天气。维多利亚港口的船只，街道上的欧式马车，步行道上的艺人和小贩，议会大厦草坪上的游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幅热闹、迷人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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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游玩维多利亚，又按惯例去了唐人街，这是加拿大最古老的唐人街，源于十九世纪中叶大量涌入的华裔矿工，他们从加利福尼亚移民至不列颠哥伦比亚。据资料记载，弗雷泽峡谷在1858年发现的大量黄金导致移民突增，大约三分之一是华人。淘金仅是移民的一个原因，清朝末间的战乱导致许多中国公民因饥荒， 干旱或战争的原因离开自己的家园并横跨太平洋到维多利亚，大多数移民来自于广东省。不久之后，加拿大太平洋铁路的建设继续吸引了华裔工人移民至此地。
　　许多维多利亚唐人街的住户已是第二代或第三代华裔。笔者在唐人街一个华裔超市看见店主家的小姑娘正在吃午饭，就着黄瓜吃米饭。她的爱好倒真是和笔者小儿子很像，都是加拿大华裔移民的后代，血脉中自然有相通之处。超市里有许多中国特色的小商品，带着浓重历史味道，突然好奇小姑娘的祖辈是谁，过着怎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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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可能是淘金的矿工、修铁路的苦力、开杂货店的辛苦店主。他们的世界在拥挤的唐人街、在矿井、在铁路上，维多利亚别处的美丽和浪漫，应该和这些华裔移民的先辈没有丝毫关系。每次来到唐人街，笔者总想进入他们的故事中，在网上查询加拿大最窄的番摊小巷（Fan Tan Alley）资料时，意外看到维多利亚华人墓地的介绍。笔者真是孤陋寡闻，原来从未听说过这个墓地，更没有机会到过，华人极少把它当作旅游景点。遗憾的是，当我查询到相关信息时已经坐上返回温哥华的渡轮，只能等下一次到访维多利亚时才能前去参观。
　　对于华人来讲，除了维多利亚的美丽和浪漫，是不是还该关注下此地饱含的沉重历史？即使经历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更替，这些沉重烙印永远也抹不去。有人说过华人要在本地安身立命，就必须加强认识华裔在加国的历史。如果连华裔后代自己都渐渐淡忘了，又有谁能帮我们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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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人墓地Chinese Cemetery位于维多利亚的哈林角Harling Point，设立于1903年。岁月流逝，哈林角墓地一度变得破烂不堪，墓碑翻倒、杂草疯长。当地华人社区努力筹集资金以恢复墓地，加拿大研究华侨华人史的泰斗级人物、维多利亚大学荣誉退休教授黎全恩博士曾参与墓地的整体规划和重修工作，才使得公墓面貌在2001年焕然一新，让华人后代可以更好地缅怀历史，也能告慰那些长眠异乡的魂灵。1996年，该坟场被确认为加拿大国家历史地点(National Historic Site of Canada)。
　　回顾历史，哈林角华人墓地的获得来之不易。历史资料显示，从1858年至1873年，维多利亚的第一批华人坟墓位于Old Burying Ground墓地。当罗斯湾公墓于1873年开放时，许多华人坟墓都在罗斯湾公墓的L座，那里建有一座华人祭坛。由于当年华裔在加拿大备受歧视，族裔不平等还延伸到他们死后，华人墓地与白人居民隔离，位置非常不好，降级到几乎处于海平面的墓地。海浪经常冲上岸来，将许多棺材和尸骨卷入太平洋。1873年3月18日，第一个被埋葬在罗斯湾墓地的华人被认定为 "Chinaman No. 1."(“华人第一号”)，随后的墓葬被记录为华人第二号、第三号。难道他们不配拥有名字么，还是无法考证，无亲人替他们收尸？
　　1891年，维多利亚主要华人社团 “中华会馆”以2200加元的价格购买了在维多利亚的第一座私人墓地，占地3.5公顷，但邻近的农民在首次葬礼中赶走了华人哀悼者。在遇到一些抵抗后，1903年 “中华会馆”在哈林角购买了另一块土地，距离海滨较远，华人曾被禁止在这里购买住宅物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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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3年至1908年期间，罗斯湾公墓的许多华人坟墓被挖掘出并搬迁到这个新墓地。大约400名华人被埋在墓地里，十三个相邻的集体坟墓包含另外900个未标记的遗骸。当年的海外华人一般在七年后挖掘出死者遗体，清理并干燥尸骨，然后运回大洋彼岸的中国进行埋葬，让客死他乡的华人最终可以叶落归根，回到他们想念的故土。那里有他们的妻儿、父母，有他们在异乡艰难生活中奋斗拼搏的动力，和心底里最温暖的那个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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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令人悲痛的是，1933年因为战乱等关系，华人遗骨无法再按习俗运回中国安葬，死者们被长久安葬在了异乡的墓地。 这里面朝大海，这里却不见春暖花开，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海浪拍打着海岸，还有异乡客的魂魄在大海上空无望地盘旋，那个朝思梦想的家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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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不敢于去这个沉重的华人墓地，怕从孤寂的海浪中听到魂灵的哀号。一百年前的他们是一代华人，我们现在又是另一代。但即使岁月流逝，华裔第一代移民又何曾改变？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来到陌生家园，但却断不了对故土亲人的想念，对自己未来的彷徨，最终是要叶落归根，还是永远长眠于异乡？
　　面朝大海，遥望故土，我们和他们的心飞向了同样的大洋彼岸。
星河：用文字纪录经历感悟，释放喜怒哀乐。写子女写另一半，写故乡的家人和自己的想念，也写在异乡的期望与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