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自问：返璞归真 OR 穷乐儿呵？

涛哥在美国

猪头凯凯

　　对很多“非土豪”类的普通移民来说，往往会存在这样一个现象——在最开始或长或短的“动荡期”逐渐过去、当一切折腾和忙乱趋于平静之后，会逐渐遇到一些非常“不科学”的快乐。

　　比如——吃了顿火锅、找到一份工作、跟朋友喝了顿酒、撸了一回串儿……
　　之所以说这些快乐非常“不科学”，是因为它们大都有以下两个非常显著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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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快乐的原因都比较“凑合”、甚至是“相当的”凑合——火锅可能是味道一般般只是“还算挺辣、有肉有菜还有两样儿豆制品”、找到的工作可能也很一般、包括跟朋友和的那顿酒、无论是气氛还是“总量”要搁在过去你一定会说——
　　“这也叫喝酒？！”
　　是的，所有的这些，如果放在过去，说简单那是好听、说坦诚那就是“简陋”——往轻了说你压根不会有任何感觉、往重了说给个“差评”那都是分分钟妥妥滴！
　　但是，不科学的问题这就来了——快乐的质量却又很高！
　　那感觉如果换成电影台词来说，应该是——“总算又见着粮食了！”AND “总算又活过来了！”
　　你说这是久旱逢甘露的万物本能也好、或者说是牵扯到什么“五味杂陈”、“各种Feeling一起高科技地涌上心头”也好——总之，要按投入产出比来说，就凭着那些十分凑合的“导火索”，这个快乐的效果往往确实是有些令人吃惊。
　　因为，还是那句话——放在过去，这些东西根本不会让你有啥感觉。
　　然鹅、所谓“世界真奇妙”的奇妙之处，还并不在于此——这个看似尚可以用“新环境”来解释的“不科学”，并不会随着移民生活的逐渐稳定而逐渐消失、也不会因为你从一个“新移民”变成了“老移民”而逐渐失去“魔性”。
　　相反，这一切只是个开始，在未来的日子里，这种“不科学”不但不会衰减褪色、反而会逐渐弥漫到你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很好玩儿吧？确实很好玩儿——
　　说到这里，就让我想起移民三年之后第一次回国当晚“再次”坐到地摊儿的情景——
　　当晚到家已经比较晚了、我向老同学老伙计电话咨询一个事儿——当时问的啥事儿现在已经忘记了，印象只剩下半个小时后的画面——我和四五个同学坐在楼下涮牛肚的地摊儿上。
　　就在大家坐在那个几乎“看着我们长大”的地摊儿上再次端起酒杯时，我忽然掏出手机说——“都别动！”
　　“不会吧、这也值得拍照？！”同学们一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那个眼神说好听了是打量一个外星人、说不好听就是打量一个“刚放出来的”。
　　很快，我说出了原因——“你们知道吗，除了公司的圣诞聚餐，这是三年多以来、我第一次遇到三个以上的人坐在一起共同端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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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我估计很多移民都早已经秒懂——就这么一件放在过去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的场景，我居然在三年多以后、回到中国才再次遇到。
　　然而，也许我的同学们并不知道的是，就是那杯十几年前就被我们定性为“兑了水”的扎啤、就是那一串串“比过去分量小了许多、片儿也薄了不少”的牛肚、还有那一把把从我们高中到“都有了孩子”一直没什么进步的“烤串儿”，我觉得似乎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回家的一个月，几乎重复着这样的故事——比如有一家开了很久、地点都换来换去的烧烤涮，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居然去了三次（因为每次都是我选地方）——除了我确实不了解新开了哪些好吃的地方之外，我经常跟老伙计们说的一句话就是——
　　“我已经真想象不出比这个还好吃的东西了……”
　　每次他们都说：“我们都多少年不来这儿了你知道吗？”
　　或者更狠的——“你不回来的话、这儿眼看都要关门了知道不？！”
　　他们说的这些我都确信无疑，但是有一个“事实”我总觉得也是确实存在的——我确实吃出了他们感觉不到的美好。
　　换个角度说的话，就是与他们相比、我被“培养”出一种新的“技能”——就是更能“挖掘”、“发现”或者说“感知”出美好味道的能力。
　　当然，这句话更加客观、科学的说法是——“我的吃点已经被拉低到了地平线以下……”
　　事到如今，你说究竟是我“长了本事”还是“失去底线”？
　　亦或是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关键在于一个结果——面对同一锅涮牛肚，别人嗨不起来、但是我可以。
　　对于这种现象，其实我在上述经历之前就有过一种类比——
　　如今回头去看过去生活的中国社会，我觉得生活状态好比是顿顿“满汉全席”。
　　从吃的说起、什么八大菜系各种火锅街头小吃地摊酒肆应有尽有绝对是“只有你没吃过、没有别人没做过”。而外延到人们的生活、也更是丰富多彩目不暇接，就连朋友聚会都可以分出来各种同事同学远亲近邻、老朋友新伙计、聚众联欢两人小酌、庆功酒接风宴满月酒谢师宴同窗会年会婚宴……分门别类五花八门。
　　而移民之后的生活，更象是一种每顿饭只有一道回锅肉的单调生活，不仅吃的内容种类简单、而且每顿饭可能只有一道菜——就象中国那些各种不同的聚会在这里全都简化为“朋友聚会”一个词，也很象中国的叔叔舅舅姑夫姨夫表叔表舅、到了加拿大用UNCLE一个词儿就全包了。
　　满汉全席的中国式生活，绝对有满汉全席的好处，但是也可能存在一些我们早已熟悉的问题，比如天天满汉全席的话会有些忙不过来或者稍显疲惫，再比如由于每天都是满满当当过于丰富、所以对每道菜或者说每个生活细节都没有时间细细品味仔细感受。
　　而趋于简化的移民日子，虽然看上去有贫乏和单调的色彩，但是可能也正是因为内容单一，让你对每件事每一天都更加深入地琢磨和感受——就象我们过去天天满汉全席的人，可能对每道菜都只有个粗略的品味，而如今如果每顿饭只有一个菜，反而可能会发现红烧肉里面原来有很多以前顿顿满汉全席时没有注意过的味道。
　　这样的例子简直太多太多——
　　比如说回中国三个月的涂涂（我们的儿子），在中国的后两个月里已经到了对着一大桌子菜不怎么想动筷子的意思——结果再回到加拿大，又很快进入了吃个炸鸡腿就高兴地屁颠儿屁颠儿的“饥饿”状态。
　　再比如，过去在中国的周末，经常考虑的一个问题是“周末两天干点啥才能开心呢？”
　　而现在——“什么？周末能休息两天？！”就算什么都不干、这就已经非常开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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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这么多似乎在夸奖“单调生活”的话，其实是因为本人在酝酿一个很大的转折——
　　说得好听，这是一种返璞归真，但是当我身在很多凄风冷雨的街头和辛苦奔忙的清晨，自己又经常会转念一想——
　　“嗨，什么返璞归真，这不就是TM穷乐儿呵吗？！”
　　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