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班来了位新指挥……2023年一笑而过

卢建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克姐
　　12月忙到飞起。
　　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没有一件事让人省心。鹅乌还没平息，巴以又起冲突，加息、通货膨胀，一个一个的敏感字眼，敲打着普通人脆弱的神经，只有咬紧牙关勉力支撑。
　　于是格外盼着周末的那一天，可以躲进诗班，在90分钟内，将所有烦恼抛在脑后，重新活出少年时的样子，没心没肺，简单纯真。
　　因为，诗班来了一位新指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确切地说，从前的那位指挥，走了十年，又回来了。
　　指挥退出江湖很多年，江湖却一直有她的传说。
　　我认识她，她并不认识我。十年前，我更多的精力在孩子身上，教会诗班，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向往之处。　　作为一间主要由大陆移民组成的教会，会众来来往往，经常听说谁谁谁就回流了，不知何时回来，还会不会回来。
　　指挥曾经将诗班带到一个比较高的高度。那时候，人员组成相对稳定，台上的表演总是能吸引并感动观者。
　　但随着她的回流，一切戛然而止。
　　之后的诗班，都是重大节日之前仓促组成的草台班子，找几个音乐底子较好的姐妹，稍作指导，然后匆匆上台。节日之后，一切恢复原样。

081607syuahuryqzv.jpg

　　指挥回来了，人们奔走相告，面带喜色。
　　诗班的第一次献唱，是为了感恩节，对教会，对加拿大都十分重要的节日。
　　有老诗班成员，从遥远的素里赶来参加，风雨无阻。不用说，是指挥的面子。
　　我也终于目睹指挥的风采，将传说写进现实。
　　一位神采奕奕的女士。眼里总是精光闪闪，说话的时候，整个五官都在跳舞，再加上一口“胡建”普通话，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指挥是科班出身，郑重其事。从视唱练耳开始，打开耳鼻喉腔，找到共鸣，“呜呜呜”，“噢噢噢噢噢”，正确的发声方法，才能确保唱出最优美的歌声。连说带比划，不厌其烦地反复说明。
　　无奈班子搭建得实在草台，一会儿跑调了，一会儿发音部位不对了，发挥极不稳定，出错率极高。
　　指挥气得眉眼乱飞，不得不常常打断练声，看着这些扶不起的阿斗，里面有不少老人，更多的是新人，一句“我也是醉了”，南方普通话自带软化功能，阿斗们不以为耻，捧腹大笑。
　　偶尔老人新人们唱出近乎完美的音色，指挥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举起大拇哥，毫不吝啬地吹捧，“太美了”，“真棒”，像哄一群长不大的孩子。
　　诗班成员们性急想吃热豆腐，怂恿指挥分声部合唱。可惜底子太差，练习的时候，不是有人进早了，就是跟着别的声部跑了。
　　指挥急得抓耳挠腮，只好一再降格以求，
　　“一切行动听指挥”，
　　“看我的手势，你们以为我的手是胡乱挥的？这样，这样，还是这样？”
　　指挥在台上手舞足蹈，我们看着她气急却拿我们无可奈何的样子，大笑，她也跟着大笑。
　　要看懂指挥手势，合唱团里这一点很重要，不然很容易变成灾难现场。于是，耐心解释，四四拍怎样，四三拍又怎样。反复尝试无效以后，她不得已将指挥手势改成了大家都能看懂的打节奏手势。
　　“手划向大家，就表示要进入，不要只顾着埋头苦唱，看我，看我”……
　　我仿佛都能听到她的内心OS，求求你们了……
　　我们这群业余选手，不好带。没办法，诗班进入几乎没有门槛，谁想来都行。组织纪律涣散，常常这次她没来，下次他又请假。而时间紧任务重，指挥常常露出无奈的表情。
　　有时候也露出小女人的一面。急完眼，又娇嗔地一跺脚，一转身，“哎，不说了不说了”，一副恨铁不成钢又拿你没办法的神态。
　　指挥和司琴也常擦出奇怪的火花，为我们的练习增加了更多的笑料。
　　司琴是本地长大的孩子，听中文马马虎虎，说中文只能往外蹦单词。移二代的普遍现象。指挥不怎么会英语，只能和他用福建普通话交流，于是常常指鹿为马，指东打西，一些出乎意料的错误配合，让会堂里时不时飘荡着异样的旋律，反倒增添了莫名的喜感。
　　每当此时，诗班成员全都笑得前仰后合，大家沉浸在各自出糗又被抓现形的状态中，自嘲加互嘲，台上台下嘻嘻哈哈乱作一团。
　　指挥的威严呢？在我们这个草台班子，是不可能有的。有，效力也就三分钟。
　　但只要说到歌曲，指挥就满脸放光，笑容可掬。她是易出汗体质，不停地挥舞手臂，又反复大声嚷嚷，常常让她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排练一般都在主日敬拜结束，下午5点以后进行，离大多数人的晚饭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指挥常常在群里提前发公告，要求大家去厨房集合，统一吃点心。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唱。不是“饱吹饿唱”吗？一开始成员们总发出这样的疑问。
　　看到指挥在台上挥汗如雨，大家终于明白了她的苦心。指挥要求大家全情投入，身体坐直，脸上的肌肉群做好准备，感受到横膈膜对呼吸的作用。分分钟对体力进行全方位的考验。如果你有幸掌握了指挥给出的这些技巧，真的就体会到浑身发热，头顶冒汗。不吃饱肚子恐怕真的是要晕过去的。
　　就这样，在有限的时间里，诗班在指挥的带领和“磨练”之下，从感恩节唱到了圣诞节。
　　成员们在小厨房吃完独食，心甘情愿被指挥拎着反复“敲打”，毕竟吃人嘴短嘛。团队的士气却一浪高过一浪，都拼着老命想在献唱环节奉献最美妙的歌声。
　　圣诞晚会结束，偶尔在过道听到会众议论，这次的诗班唱得真心不错。很棒哦！
　　还是忍不住偷偷乐了。

081607eacg3gb5md4.jpg

　　据说年底有一句话特别流行，世界就是个草台班子。是因为种种不靠谱，让人们产生了末世一般的荒谬感，无法掌控命运，继而对前途惶恐不安的无力感。
　　可我却享受我们这个小小世界的草台班子。
　　这个年轻的教会，是温哥华众多华人教会中平凡的存在，有老移民，也有很新很新的移民。
　　诗班更年轻，人员常年流动，组织架构不稳定。具备音乐素养的寥寥无几，更多的人凭借着满腔热情，和对唱圣诗的憧憬。
　　热情似火的指挥，愣是将一盘散沙似的草台班子，在很短的时间里捏成了稍微拿得出手的团队。让2023年底的我们，能开怀大笑，能心无挂碍，能在音乐和歌唱里得到满足的喜乐。
　　这样的欢乐足以抵御现实世界中的种种负面。
　　看国内的综艺和电视剧，不管剧中人怎么组CP，坚持到底的观众都憋着一口气，想看看，到底是BE(杯具)、HE（大团圆）还是OE（开放式结局）。
　　人生也不过如此。一年又一年，有泪水，也有欢笑。有苦痛，也有甜蜜。但不坚持到最后，你又怎知你人生的剧本到底怎么写？
　　希望每个人的2023，都能一笑而过，Happy Ending，欢欢乐乐，喜庆团圆。同时，我们尽可能保持开放和好奇的心态，迎接未知可能更具挑战的2024年。
　　最美好的祝福，送给每一位公众号的读者，素昧平生的你、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