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免费医疗的加拿大，你用药自由了吗？

带刺的玫瑰

温哥华港湾（BCbay.com）专栏作者
克姐
　　前一阵提到了加拿大的免费医疗，谈了一点我的个人感受和看法。医疗当然离不开买药吃药。这么说吧，了解并熟悉加拿大从开药、买药到吃药的过程，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个人融入本地生活的程度。
　　先说说买药。这里大众化的药店，最熟悉的不外乎那几家，London Drugs，Shopper’s Drug Mart, 温哥华市区常能见到的Rexall，还有就是像COSTCO、沃尔玛、Superstore、Save on Food 等大型超市都会附设药品专区，主打一个“一站式购物，连药都给你准备好了”的亲民概念。
　　可以随意到这些药店或超市购买的，多是非处方药和医疗用品等。记得刚到这儿定居的时候，出于好奇还常常去逛逛，想看看到底都卖些什么。发现光是泰诺这一种产品，就可以排满满一排货架，价格从低到高，包装大同小异。　　起初不理解。后来有了几次家里人感冒发烧的经历，看家庭医生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让自己买点泰诺吃吃，慢慢就get到了。
　　百搭的泰诺，从感冒，到口腔炎症，再到新冠疫情，发挥了其稳定的“安慰剂”的作用。疫情最严重的那几年，曾经满满的货架都空了，就可见这药是如何深入民心。纵观本人移民的十来年，属实是居功至伟。
　　刚落地不久的新移民，可能都有从国内带药的习惯。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板蓝根冲剂等中成药带了好些。在国内那也是和泰诺一样享有相当江湖地位的。如今在大统华等华人超市也依然能看到。慢慢的，就发现家里的药箱已经逐渐被泰诺占据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必须在这里凡尔赛一下的。自从来到了加拿大，感冒发烧，尤其是因为空气质量太差而诱发的鼻炎，悄然消失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常备的药品，和失去有效期一样，慢慢失去了它的价值。
　　可如果你以为在这儿买药是如此简单，那你又过于天真了。
　　处方药和非处方药是有天然壁垒的。就在这个夏天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买个处方药会有那么艰难。
　　有一种药，是我一直在服用的。某天，我照例拨打药店的电话，按照语音提示提供了药瓶上的Rx号，发送了再次取药（refill）的要求。
　　这么些年来，我一直用电话，而不是每家药店提供的APP来下单拿药。简单高效。
　　所以这一次，和往常一样，期待着马上收到药店的短信提示，直接去取药就可以了。我常去的这家药店就在家门口，通常的反应都很迅速。
　　等了两天，手机没有一点动静。
　　作为行走的药罐子，我的药品戒断期很长。当时正好是我和病痛展开攻坚战的关键时期，药不能停。眼看手头的存货越来越少，我有点坐不住了。
　　去药店询问，药剂师一脸为难的表情，这个药品目前短缺，最快要2个月以后才能有货。
　　我手头的药也就够一个星期的。我急促地告知情况。
　　药剂师提供了几种解决方案，一是找替代品，二是上别的药店问问，如果有，药店可以把药方转过去。而找替代品，则必须有医生的处方，他们会联系。我也可以直接联系医生。
　　我的处方是一位专家开的，而基于以往经验，预约都是通过她的秘书，回复很慢。不过药店和医生之间有直接的通道，想来会更快。但我的问题是，对这一款基础药物的依赖性太强，在没有和医生商量好的情况下，随便给我找一个替代品，我不相信能有所帮助，还有可能会由于临时替换药物而产生其他副作用。过去不是没有过这种教训。
　　因为是周末，所以最快也要到周一才有可能收到专家的回复。我只好悻悻回家。
　　周一，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于是，我只好自己直接联系专家。电话对方是不接的，万事只能通过邮件预约，这是数年来和专家办公室打交道早已被明确告知的。这次回复得很快。专家休假去了，一周后回。果然，怕什么来什么，神奇的墨菲定律啊！
　　好在，我们不是还有家庭医生吗？药店拿到的处方是专家开的，联系专家是职责所在，而进一步的动作，要交给病人本人了。
　　电话打给家庭医生诊所。好在是说普通话的助理，可以更明白地把我的情况和她陈述清楚。我的家庭医生正休产假呢，不过没关系，助理听出我话里的急切，还有其他医生在，给我插队安排了一个预约。让我在第二天9点到5点之间接听医生的电话。
　　很美。虽然这个时间段很不固定，但好歹咱是预约上了呀！
　　第二天，几乎是抱着手机守了一整天，连上洗手间都形影不离。终于在下午某个毫无预兆的时刻，接到了一个“No Caller ID” 的电话。
　　这里必须要歪个楼。是的，如今在加拿大，骗子们的电话都是明目张胆显示有号码的，反而正常的专业人士服务行业，却跟做贼一样，悄悄地来电，不显示号码。黑白颠倒了不是？
　　因为不是我的家庭医生，我又费了半天口舌解释。医生很好说话，查了一下我的处方药记录，谢天谢地，有一款类似的药以前用过，应该没有问题。于是赶紧开了处方，发给药店。
　　至此，危机才算解除。前后三四天的时间，我却度日如年。即使在危机四伏的疫情期间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药物短缺，在这个夏天，让我华丽丽地遇到了。
　　这个过程，让我再次体会到了加拿大人的“轴”。一切照章办事，规矩得可怕，让人抓狂又无语。处方药取药之严格，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
　　不过成事在人，在貌似教条主义的外表之下，也隐藏着无处不在的人情。
　　那位药剂师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给我临时调了一周的药，确保在专家回来之前，我不至于会断供。
　　我自己给专家办公室打电话时，听到的标准留言，都是所有的来电来邮需要等候9-12个月的时间。当时真的是吓了一大跳，心想加拿大的官僚体系真是无药可救了。
　　但事实是，24小时以后我就得到了邮件回复，告知了专家的去向。根据我之前和她办公室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每次的回复都还算及时。
　　前提是，顺畅而有效的沟通。一定要把自己真实的情况说明白，对方不会，也不能嫌弃你罗嗦。
　　好玩的一点是，我发现，在加拿大看医生，包括拿药，是要有点当“演员”的素养的 (??)。

081602in0pztsoja0.jpg

　　当你坦诚而又“迫切”地摆出困难，提出需求，语气急切点，表情痛苦点。无论是药剂师，还是医生或专家，看在你如此迫切的基础上，都会尽可能提供帮助。毕竟善良的人占大多数呀，谁也不会真的冷漠。
　　在加拿大，其实customer service客户服务，在各个行业，都是很受重视的一点。上自政府总理，下至基础的服务行业，你品，你细细品，懂的都懂。当然，前提是作为客户的我们，也早已付出了相当的代价（那高于50%的税啊）。
　　故事讲到这里，可能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我没怎么说药品的价格。
　　对于非处方药，我个人没觉得有多便宜，但也不觉得有多贵。因为平时除了泰诺以外，真的很少买药。偶尔花十几加元买一盒，感觉能用好长时间，价格因素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总去看中医吃中药，自己在家煎的那种。很传统，有些人嫌麻烦，希望让药店代煎。我却仿佛被勾起了儿时的回忆，喜欢这种老式的感觉。这样的中药材，在温哥华遍布大街小巷的参茸药行可以买到，完全不在医保范围之内，必须自掏腰包。真心话，不便宜。不过在本地，我看到有相当多的华人，尤其是香港广东人，比较相信中医，看病拿药的人还是挺多的。
　　说实话，对于享有医疗保险的打工人来说，至少在有工作的期间，是不会太关注药品到底贵不贵的。一般的公司，都会提供除基本医疗以外的补充医疗保险 (extended healthcare)。
　　如果是住院期间使用的药品，应该病人是不用掏钱的，都由免费医疗覆盖了。
　　而处方药，也就是医生开处方，自己去各家药店拿的那种药，则由补充医疗保险承担。处方药的价格，按照我的粗浅理解，由药品本身的价格和药店的处置费组成。药品价格随着不同药品的性质和生产而不同。处置费则相对固定，可能每家药店略有上下。比如我现在正吃的药，每次的处置费都是10加元，完全可以承受。但大多数时候，不了解，也不关心，反正都有医疗保险兜着呢。
　　这一点，无形当中让生活在这儿的人，心里头是轻松不少的。我在这样的认知中，不知不觉就愉快地度过了很多年，直到……
　　新的烦恼出现了。
　　因为百分百报销药品费用，保险公司是有条件的。简单来说，就是药品每次只能开出一个月的量。如果一次非要多开超出一个月的量，也不是不行，自己掏钱。
　　真的只有到这时，我才真正理解了每个药瓶左上角那个“Rx”的能量。比如一个六个月的疗程，需要去药店取六次药。第一次将处方给了药店以后，以后拨打电话或操作APP，提供那个Rx号码，另一端就会自动给配药，迅速高效。
　　可假如要离开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办? 国内的医疗体系，似乎是一次最多可以开出六个月的药。当时还觉得很不人性化。
　　如今在加拿大，完全代入。比如我春天时回国待了20来天。带去的药眼看着就不够了，只好去药店自费买进口药，价格高，但为了用药安全，只好忍了。不敢想象，退休以后的生活，如果要离开加拿大比较长一段时间，怎么解决用药的问题呢。
　　这么看下来，全世界的医疗制度，都大差不差呀。哪里有什么百分百理想化的制度，总是会在某个环节设置一个卡点，给你制造一点不爽。
　　老移民遇到新问题，我又不全面了。
　　只能说，在加拿大生活，真的是常过常新。虽然内心里渐渐地把他乡作故乡，但总有某些方面带给你一点小触动，促使你更深入地去了解本地的规矩和习俗，学习如何才能掌握更多生活的窍门和便利。
　　自由都是相对的。就看你怎么理解和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