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探母 看到中国的潜在危机

酷酷

　原题：不再一样的回国探亲  


       总觉得去年回家探母似昨日之事，转眼间又到了今岁还乡省亲之时。割不断的血缘亲情越老越浓，每每催促着脚步疾疾成行。只是返国探亲这桩以前的美事，现今悟出也就多在双亲都健在之时满载着欢融，失怙失恃了便夹上了一股说不出的黯淡伤感，尽管明着似仍有乐。这是我在家父驾鹤西归以后才深有体会的。故颇羡慕那些高堂双全的归来人。

　　分别的这一年间，老妈因着前不久突发的肾功能急性衰竭，不得不上了腹膜透析以解无尿的燃眉、消除水肿对心肺的压迫，总算及时解除了危机。住院期间，我不断地通过电话和姐弟们的电信得知掌握近况，如身临其境，也给一些对症处理的建议。家母的顽强生命力、医护的精细治疗及子女的用心服侍，终使病情稳定下来，教偏居大洋彼岸一隅、备感无奈与汗颜的我稍微松了口气。待我陆续办好了一切回国手续飞回时，母亲的状况已好转许多，大概是远游之子归来挟带了一些喜气与盼望，老人家的精神头儿好了不少，使得大家这次为时不长的团聚之场景，不似原先想像中的那么悲切惨淡。

　　人最怕的是生病，尤其年届耄耋，可谁都避免不了。经过了四十年高血压病的摧残，妈妈的肾脏已萎缩过半，功能难以为继不足为奇。而心脏的并发症又妨碍着实施血透，惟有采取腹透来新陈交换。现在她每天常规更换透析液三至四次，放水加液倒弄来去的，把日常的大部时间全占了，令她心焦意乱。我不断从旁劝解道，这就是你老新阶段的正常作息模式了，学着接受习惯它。我当然很理解自主独立了一生的她，以前净是照顾家人，从不给人添麻烦，眼下变得要他人长期服侍，所以郁闷不快。

　　我的姐弟们自是尽心倾力，除了请全天候保姆住家照料母亲外，每天轮流前往躬亲看顾，从换着花样为她做吃的，买穿的，到频繁订、运透析液，带去医院定期检查等，方方面面有条不紊，巨细无遗。我瞅在眼里感动在心中，尝为自个常年置身度外、没有参与行孝而内疚自责。当每言及此并感激他们等于也在替我尽一份职时，他们辄道这本是应该的。嗐，何止是俺爹妈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姊弟我也三生有幸，无以报答。

　　虽然沉疴在身，慈母反还惦念着俺一小家独在天涯海角，似一叶扁舟，日子过得不易，不能像在故土有事时大家可以互相帮衬着。这一点家父在世之时亦常对探亲的我提及，可见海外游子始终让二老萦怀、放心不下。这次妈妈又念叨着孙女上了洋医校，开销不菲，执意从自己积攒下来的钱中拿出些来让我带回，补贴其学杂费，这就愈发叫俺心酸：自个这么大了还让娘担忧，禁不住泪潸。历年都是我们在钱上孝敬老人，这回竟反过来了；姊弟们力劝我收下、勿拂了她一片心，也都无一点攀比，更教我受之生愧。

　　此刻的我不由地想起一个故事：一位老妪去诊所镶牙，在柜台上挑来比去的，末了选了副最便宜的义齿，她从一层层裹着的小布包里拿出1500元。颤巍地交上。陪来的儿子穿着考究却在旁无动于衷，低头翻着报纸。待这娘俩离去后，诊所的人都议论纷纷，嫌那为子的不孝：自己奢侈得很却不肯为母花钱订副好假牙。突然那儿子单独折返回来，进门就跟大夫说：请选择一副最优质的假牙给我妈装上，差额的钱由我出；但万勿告诉她这实情，因为她俭省了一辈子、从不舍得为自己花钱……。

　　呵，故事内外有这般的良母，又有孝子如斯，人间真情足矣，堪为当今世人的楷模。今日我的探亲，令在自己家的现实生活中目睹了它的弦外之音和延伸缩影，内心激动感慨不已，几难自持。但愿我垂老以后，自己与孩儿也能进入这故事境界里的角色，就算今生没有辛苦一回。

　　在逗留的短短两周里，我除了睡觉外，时刻多厮守着母亲，拉哌聊天、给她按摩，很少外出应酬。好像要把离别一年来的话儿都说尽，把该做的治疗都浓缩补上。有时谈到我爸时，特别是捎回去的《星星生活》周刊所登载的清明节念父的悼文，总是小心翼翼以不勾起妈的伤感为度，但又不忘感谢家严对俺成长的影响与惠泽，以慰恩亲。

　　有时我会像鼓励朋友似的劝慰妈妈：就安心领受孩儿们的孝心，这是对你多年养育之恩的回报。万莫灰心气馁，忧郁活着没意思；只顾与病作斗争，一道道的坎儿过，因为经上说“无人能掌管生命”，在地的日子未满足，上帝是不会收回魂灵的。正如我爸在辞世前，才说了要活到九十岁呢，数小时后便在安眠中被天使接走了。俺在讲这些时，似早忘了自个在娘面前的身份与年纪，但愿这番话语能带给老人一些鞭策与激励。

　　抓紧在透析液留腹的俩时辰间歇空儿里，我们趁着天好就推着母亲到海边散心，看看那美丽的水光山色市景。我头回见到了赴钓鱼岛巡航的中国海监船，归来就停靠在前面的码头，想起了月前在加国从网上阅得那些中日舰船对峙图片，此时仿佛窥到了船帮上的远洋征尘。再眺望碧海深处隐约可见的灵山岛，它旁边的陆岸便是中国第一艘航空母舰的锚地，尽管在此无法直接觑见，却可浮想联翩辽宁号泊在小口子军港的卧龙雄姿。而近前航道中频繁出进的巨大集装箱货轮，展示出华夏头号深海港胶州湾的繁忙旺相。

　　悠悠漫步中，见沿海街道两旁，树栽得满当密实，此乃去岁我来时赶上的那场沸扬全国的“种树风波”的产物。推着轮椅行走，我们时而被迫下到马路沿下前进，因为多段人行道皆被汽车给泊占了。我们频被风驰电掣的汽车按喇叭示警，惶惶自危，可“鸠占雀巢”又有啥法儿？我这域外来客最不适应，战兢走险。当下国人以买轿车为时尚兼示身价，多如牛毛的私家车没有足够停泊处，自然开上人行道将息，苦了走路的人钻空上下蛇行，也是另类“中国特色”一景。

　　弟弟车着我们去远郊转悠时，见到处万头攒动，人满为患，高楼连绵，占有了昔日的广大良田，密麻的水泥建筑物都跃上了半山腰，那座曾经出产过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料材的浮山采石场，早已歇菜变房地产了。但不少的楼座空置着，还有烂尾楼，让人担忧这房市热炒的行情将咋样结局。

　　俺还有那么点杞人忧天：号称地大物博的神州，其实也就是东南地域是平地肥田，如今多被经济工业圈给鲸吞了，能耕种的好地锐减，令人痛心。咋不可劲的去那黄土高坡勐盖广厦呢，既可开发贫瘠的区域，又留下这祖地沃土种粮负担民生，不负农业大国之称。俺就从岛城现今这一管中略窥全国之豹一斑，远虑这表面繁荣下掩藏的殃及后代生存的潜在危机。（作者：星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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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乎？猫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