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电影欣赏：中国系列赛珍珠的“大地”

化缘

最近先后在电视上看过了三部赛珍珠的电影：大地The Good Earth (1937) ，龙种 Dragon Seed及 China Sky (1945)。
        赛珍珠 (Pearl S. Buck)是民国初年在中国出生及长大的美国传教士之女。以后会另外介绍她。现在先谈电影“大地”。
        大地The Good Earth是一部1932年出版的非常畅销的英文小说，也是赛珍珠的小说中最成功的一部。但是China Sky就像一部肥皂剧，两者差距很大。难怪有人说，赛珍珠写了太多的书。她的书只有十分之一是好的。当然一个人一生写了80部书，自然有好有坏。即使只有十分之一，八本好的，都是了不起的成就。
        但是以电影看，China Sky比“大地”容易看。

       

        “大地”不容易看，因为太接近现实了，特别是对于中国人来说。中国农村的生活，习俗都是我们熟悉的，所以觉得平淡，理所当然。而由外国人来演中国人，从头到尾都觉别扭。
        “大地”的故事可能很多中国人不多不少都知道。在江苏郑州，一个叫王龙的农夫，娶了一个富有人家的女仆阿兰为妻。他们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阿兰非常贤惠，刻苦耐劳。因此王龙家业日丰，买了很多地，成为地主。
        但是好景不长，长年干旱导致农作失收，全家没有吃的。一个好赌的长辈(伯父)劝王龙把地卖了，买粮食。但是阿兰坚持不肯。这时一家人只有逃难到南方找工作，沦落到在街上求乞，甚至偷东西维生，过了一段非常艰苦的日子。后来听说北方开始下雨，他们想赶回老家，但是一贫如洗，连买种子的钱都没有。
        这时穷人聚集，到有钱人的大宅去抢掠，阿兰也去了。但在逃走时，大家争相奔逃，阿兰被人推倒在地践踏，当她醒来时意外的在面前发现一包首饰。这包首饰让他们可以买盘缠启程回北方，重新开始。而阿兰只要求留下两粒珍珠据为己有。
        王龙的家业越来越丰厚。两个儿子都受高等教育，他的钱多到可以将过去附近最大的大宅都买下来，(就是阿兰过去打工的那间大屋。)不过在那个不务正业的叔叔的引诱下，被带出去听歌上茶馆。结果爱上了茶馆的一个小歌女荷花，收了来做二房，还将阿兰的两颗珍珠都要去给了她。明显的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但后来王龙发现，荷花居然勾引家中的老二，他气得把二儿子赶出家门。家里整天都乌烟瘴气。之后中国南方又出现蝗虫肆虐，整个农村的作物几乎全毁。王龙的长子是学科学的，他引导村民一齐对抗蝗虫，保留了部份庄稼，最后如预期的等到风向转了，大部份的农作物才得以保存。
        虫灾后大家都筋疲力尽，王龙也觉醒了，他重新接纳二儿子回来一起住。这时他意味到，金钱的富裕不能带来幸福。于是跟阿兰重修旧好，并将当初给荷花的两颗珍珠再给了阿兰。不过这时阿兰却因为长期辛劳，透支生命而断了气。
        演员及制作：
        大地这本书及电影，明显的比较适合给外国人看，中国人看了(读了)都觉别扭。因为用英文来拼中国人的名字就已经奇怪，但电影更进一步，让西方演员来演中国人，而且都讲美国式的英文。
        王龙的角色，一个中国农夫，是由三十年代一个相当红的演员保罗穆尼Paul Muni饰演。他擅长用化粧演不同的角色。这部片中他也由三十几岁一直演到快七十岁，而且将眼睛画小。演阿兰的是露薏丝阮纳Luise Rainer，她在片中的形像与平日完全不一样。当然特色是眼睛非常的狭长，(细)，头发梳成髻，非常的像中国农村的妇人。而且她揣摩中国农村妇人也很神似。很多时她露出的为小事而紧张的神情，真的像乡下女人(但全片都这样让人觉得过火)。果然，她为这部片获得当年的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她连续第二年的奥斯卡。
        除最佳女主角奖外，这部片也被提名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剪接，不过只得到最佳摄影。
        全片只有几个配角，像王龙的两个儿子，及一个佃农是中国人饰演。
        电影的场面很大，远看，中国的高山，河流，大片的农田。逃难的时候，棉延的人龙。事实是，米高梅投了重资，将加州洛衫矶附近Chatsworth的一片500英亩的地区，变做中国的农村：种了树，堆起了山，建了无数的农舍，大宅，而房子里的装璜陈设，都尽量做到中国式。可以说花了重本。在大批饥民逃难时的场景，起码动用了上千临时演员，加上成百上千灾民涌上火车顶的镜头，都觉得投资不菲。而整部片的投资是280万元，在1930年代可以说是天价了。
        其中那一场蝗虫天灾的场面确是很壮观，以现在的技术来说都算是一项成就。远距的蝗虫来袭场面不算大，但是中距大批蝗虫蚕食麦子的场面就很考功力，导演绝对是做出成绩。
        据说当时赛珍珠本人要求用华人演员来演片中的主要角色，但是当时米高梅重臣桑堡Irving Thalberg认为，当时的美国人还不习惯看华人演员做主角的电影。虽然当时有一个华人女星Anna May Wong还蛮红的，本来可以饰演阿兰的，但当时美国电影圈有个法典Hays Code，就是不同种族的人不能演夫妻，因此她不可能演Paul Muni的妻子，所以片中的华人主角，最终都由西洋人主演。(米高梅后来要Anna May Wong演荷花的角色，但她不答应。她说全片都由洋人演，我是唯一的华人血统，却让我演片中最不讨好的反派。)
        不过片中很多闲角是当时好莱坞的华人演员演的。好笑的是，当时的美国华人演员不是只会讲几句广东话(还是台山话)，就是走音的国语。听了十分滑稽。另外片中说，王龙是北方的地主，但茶楼中歌妓唱的却像是广东戏曲。所以说，这绝对是一部给洋人看的电影。
        米高梅原来也希望在中国实地拍摄，不过当时的国民政府有很多要求，要求内容不对中国人有任何不敬，又要审核剧本，可能在演员方面也有要求，因此没谈拢。不过米高梅还是派了摄影队到中国去实地拍了很多场面画面，特别是一些远镜头的大场面，都在中国拍摄，以增加真实感。据说在中国拍的影片(两百万尺)，甚至比在好莱坞拍的(八十万尺)更多。所以这部片当时花了这么多钱。
        米高梅对这部片的制作态度非常认真，事实是，你看这部片不觉得他们有任何意思要看低华人，即使部份内容是描写中国的贫穷的一面，但只是平舖直叙，没意思夸张。其实很多这本书的读者都看得出，赛珍珠对于中国及中国人充满了感情，看过她的书的美国人，对于中国人会产生一种compassion，(不是同情，是情感)。不会看不起。
        这部片的拍摄遭遇很多波折。因为筹备时间长达四年，连导演都换了两次。而中途Irving Thalberg又去世，连制片都换了人。
        “大地”推出时，影评一片叫好，也因为影片的制作严谨，态度认真。也基于对于赛珍珠的书的尊重。
        原文链接：http://www.ritagiang.com/article.php?id=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