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捐助活动 目睹加拿大老人的“岁月静好”

萍ka

圣诞节就要到了，照例——小区里除了那些遍布内外的彩灯、贴纸、圣诞树这些外在的装饰之外，那些一整年里都绵延不绝名目繁多的捐赠活动也都扎堆密集出现了。
        我之所以说是“捐赠”而不是说“慈善”活动，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觉得在这里把“旧东西”集中起来转赠给需要的人，除了“帮助”之外，还包含着一种“生活方式”的意味——
        把能继续用（甚至压根就不旧）的“旧东西”送给别人（避免浪费）是一种生活方式， 有很多人暂时生活拮据需要别人给与帮助是一种生活方式，类似“食物银行（Food Bank）”这种无处不在和常态运行的帮助体系，……等等这些统统都是一种生活方式。
        前一阵子，我们错过了一些捐助，这已经令我们有些不安……
        之所以“不安”，我觉得要说潜意识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从刚来到现在接受过无数人的帮助，但很少有机会回报……
        而这里大家普遍的共识是——你只需要帮助下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就可以了。
        好在圣诞节前小区的一次Pot Luck活动，再次专门设置了给Food Bank捐助的机会。

       

        所以，我们就在前天去超市补充柴米油盐的时候，专门买了罐头和麦片之类（耐存放）的食物，决心一定要赶上圣诞节前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捐助机会。
        周六下午，我终于来到周六圣诞活动的场所——小区的图书馆和会议室，把我们买的食物放在了Food Bank的盒子里。
        当我把食物放进那个盒子的一刻，其实同时还“圆”了我自己的一个情节——在移民之前，我曾经一直担心最最严重的情况出现——“如果万一我一下飞机、发现以前所了解的国外情况全是错的（如今来看，基本如此！）、现实比我的预期严酷许多，然后全家人露宿街头食不果腹怎么办？！”
        直到有一天，当我看到了一篇介绍food bank的帖子，才多少放下了心——特别是落地之后在各种超市和机构随处可见food bank的捐助箱（而且往往伴随着满满的捐赠食物），我才终于对“食不果腹”这里问题感觉心里“有底儿了！”
        而时至今日，我终于向这个虽然没有帮助过我、但是仿佛在无形中给我吃过一颗“定心丸”的组织贡献了一份自己微薄而真诚的谢意！

       

        直到完成捐赠，我才注意到这个活动除了捐赠、以及晚一些时候的potluck聚餐之外，还有邻居们聚在一起、类似于Garage Sale的自家二手货售卖活动——
        由于这时候时间还早，所以除了张罗活动和售卖旧物品的老人们之外，基本上就我一个顾客，于是她们非常热情地向我介绍起各种“非常划算”的东西——象我这种“遇到便宜就想占”的俗人，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又回家把涂涂妈（注：涂涂是我儿子）拽了下来一起“采购”……
        等我和涂涂妈一起再次回到图书馆的时候，经各位老太太“摊主”们说明，我们才知道——原来她们今天所有的出售所得、也全部都直接捐给Food Bank。

       

        这让我们稍微更加专注地观察起各种东西来。可不吗——买了需要的东西、沾了便宜的价格、还间接着做了一把慈善，让人简直有一种“名利双收”的成就感……
        但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两圈儿、感觉可以采购的东西十分有限，主要是不大需要，而且不少东西（哪怕东西再好再新）确实是过时了——比如打字机、名片夹、CD包……
        不过，我和涂涂妈非常惊诧于这些“老东西”保存之如此的好——不管买不买，真是都让人看着觉得舒服！

       

       

        除了“购物”，我们领一个小小的收获是——因为还没什么其他“顾客”，所以在图书馆卖旧东西的老太太们全都特别耐心地给我们讲那些东西的故事——投入地就象《泰坦尼克》里一开头那个老太太在讲述“海洋之心”的故事……
        很多旧东西，都是她的父亲母亲或者爷爷奶奶留下来的，她们讲着讲着就陷入她们的回忆……我们俩就配合地只当是“练听力”。
        这些每次都把小区活动当成自己开心party的老太太们、和那些我平时在街头遇到的老太太们相似，总是让我对她们普遍优雅和高贵的气质保持敬意——从古老的衣着、稳丝不乱的银发和努力保持干净得体的妆容（可以想象她们出门前会为此花费不少时间），她们总让人想起电视里的撒切尔夫人或者梅姨、甚至维多利亚时代的影视剧（比如风衣式的毛衣，独腿单镜片的眼镜……），每次遇到这样的活动，都让我看到她们坐在这里时精神焕发的另一面——因为平日的她们，在外出散步的时候有些已经步履蹒跚。

       

        看来看去，抱着只当是捐助的心，我们买了一个大盘子，又在一个老太太说“这个拿走不用付钱”的建议下用两个硬币买了一些包礼物的彩纸与包装，最后目光又停在了一把吉他上……
        照例，又听了一段关于木吉他的往事，然后我又想起来很多摇滚巨星们那些从“小时候一把旧吉他开始的伟大生涯”……

       

        最后，我们还是买了这把旧吉他——虽然暂时还没人会弹，但是我觉得在我们这个除了我之外、每个人都至少会两种乐器的家里，应该不是个事儿……
        临走的时候，我们穿过图书馆旁边的会议室，那个房间里有两个老人正在为晚些时候的聚会准备茶点——关门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象第一次干家务的小丫鬟一样、来回晃着一个盘子问另一个正在整理贴纸的老太太——“你看我洗得干净吗……”
        走出聚会的地方，看着手里保存完好非常净丽、但又一看就是旧东西的“逛街”战利品，我心里感触最深的是那些老人们讲述的故事。

       

        从她们的父辈甚至祖辈开始，生活就象我手里的这些旧东西一样，安静平稳地度过了漫长的时光，在这片地球上少有的近代几十年都未曾经历过战乱、饥荒、灾难、政治风波的地方，她们的生活内容和品质在几十年前就基本上已经是现在这种水平了——除了科技带来的电脑与互联网（她们好象也兴趣有限），以及对我至关重要的空调（在加拿大特别是BC省这个又不太需要）等等，听她们讲述的童年和故事，感觉她们这辈子就是生活在童话里。
        古老的打字机、擦拭如新的老唱片、虽然带着电源但是我都不知道是干啥用的老电器，在给我们讲述着她们真的是挺幸运的一群人——

       

        对比她们，我和身边十几岁就相识的涂涂妈一起，又难免想起我们自己的父辈祖辈——拿着一堆岁月静好的旧什物和老吉他，望望电梯的天花板，我们只能祝愿涂涂他们、还有所有人都能不经历战乱、饥饿、瘟疫、动荡……
        我想——这，也许就是最大的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