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姐
新冠疫情的突然袭击，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节奏。而它的缠绵不绝，又使原本顺理成章的计划安排变得困难重重。
对于这一届高中毕业生来说，碰到如此前所未有的事件，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现在回头看，走过来的几个月，真的是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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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二下半年开始，准毕业生们，确切地说，是包括我在内的众多家长们，就兴奋地开始憧憬几个月以后的毕业季。家校之间的邮件沟通，有一部分就是专门针对十二年级生的。
这让没在本地上过高中的老妈兴奋异常，历经数年，我终于获得了毕业班家长的身份，仿佛荣耀在身，好像自己能沾多少光似的。
我很幸运，孩子从小到大学习一直比较自动自觉（话说这儿的课业不是一般的轻松啊），课外活动和体育锻炼方面又一直有自己的主见，老妈自始至终只能担任 “慈母” 的角色。
高三按说是中学最紧张的一年。儿子照常有条不紊地学习、完成作业、考试，课外活动和训练比赛也如火如荼，同时大学申请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这一切老妈只能旁观，帮不上忙也不用帮忙，毕竟那是孩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我能关心的就是像毕业典礼这样，以前只在电视剧中看过，暗自羡慕过的特殊活动了。与其说羡慕孩子，不如说是对自己青春岁月的一种追忆。
帮助毕业生一起在最后一年留下美好的回忆，愉快地结束中学阶段这个人生重要的里程碑，应该是每个学校都乐于投入的美事。
当然也是老妈最上心的事。
高三第一学期刚开始，孩子就从学校带回来一堆表格。毕业季有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安排，仿佛学生的主业不是学习，而是出席五花八门的庆祝活动。最核心的有五项，包括Winter Formal（冬季舞会），5月的Boat Cruise（游船庆典），6月的毕业典礼和毕业舞会，以及紧接着的Dry After Grad狂欢日。相对而言，完成各种考试和大学申请倒像是次要的了。
因为邮件中已经充分沟通过了，老妈不由分说痛快地签字刷卡，还千叮咛万嘱咐，表格千万别忘了交上去哈，仿佛参加这一系列活动的，不是他，而是我。
一向对家校互动没什么积极性的老妈，破天荒地热情起来。第一次去参加了12年级的家长会，才知道，这样的热情与会的妈妈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多妈妈主动加入狂欢日的筹备委员会，献计献策。要知道，这个家长会是专门为狂欢会而成立的，活动纯属家长们 “讨好” 毕业生们的自发行为，却也是大温地区的一项传统，公开的秘密。
春节前，冬季舞会如愿进行。儿子穿起西装，捯饬一下，也是小帅哥一枚了。看到他的舞伴穿着礼服开车来接他，两个年轻人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身姿，虽然我无缘亲临现场，心里仍是自豪又欣慰。
毕业典礼，是孩子的成年礼，是对他们十二年学习生涯的完美总结，也意味着他们从此要脱离父母的怀抱 “单飞”了。对父母来说，是为自己十八年的含辛茹苦（唠叨）画上句点。如此承前启后的高光时刻，怎能没有仪式来衬托？
老妈一边不动声色地继续履行保姆和司机的职责，一边掰着手指，倒数着毕业典礼的日子…… 只有那一场活动，家长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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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生活就像连续剧，平铺直叙没有波折不是导演的本意。
3月16日，春假开始，总理宣布抗疫升级。全国各地形势陡然变得严峻，学校停课的传言很快便被证实。
孩子们连课都没法上了，社交疏离成为人人都要遵循的原则，毕业庆祝动辄几十上百人的聚集又从何谈起？
儿子倒还平静，从忙碌的学习节奏中暂时慢下来，将耽搁的电脑游戏赶快补上，显然更让他关心。
老母亲却如当头棒喝，剧本不应该是这样写的呀。
将近十年前，我们全家第一次登陆温哥华，就是在6月的毕业季。有一天在伊丽莎白女王公园，正好偶遇一群高中生，男生穿着燕尾服如英俊绅士，女生各个晚礼服青春靓丽，巧笑倩兮。空气中仿佛都洋溢着青春气息，围观的我们也被深深感染。那一幕从此印在我的脑海里。
想起儿子以后也能经历那样欢乐的时刻，就一阵激动。心心念念等了十年的大事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凉凉了？
可是面对疫情不断蔓延的形势，没有矫情的理由，只有冷静而无奈地接受现实，同时隐隐地又抱有一丝希望：如果疫情能在5月底前得到控制，说不定6月的毕业典礼仍能如约进行？
随着5月中旬BC省解封的消息传来，这最后的希望也随风而去。解封不是无条件的，更加严苛的社交疏离政策要执行。50人以上的活动坚决不能举办，否则疫情反扑，前期的抗疫成果将化为泡影。
因为BC省教育厅已经下文要复课了，学校一度沉寂的邮件通讯又频繁起来。12年级生又得到了特意关照。
这期间，12年级家长委员会也专门举行了视频会议，家长和老师们还在为如何补救惨遭取消的毕业典礼做最后的努（挣）力（扎）。会前家长们就提交了各种点子和问题，期待视频会议上老师予以回复。
很多美好的设想和提议，都囿于现实和操作性，而被无情地一一否决。比如，有的家长提出，是否可以让每家开着车载着孩子到学校，老师们则在学校门口站立，双方挥手告别。有的说，不如等到秋季开学前甚至明年再统一安排典礼是不是就可以了。学校的答复是，整个教育局要保持中学毕业仪式的统一性，建议很好，但暂时不会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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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学校又来了一封邮件，总算有点积极的反馈。本届高中毕业生将有一场别开生面的毕业典礼。
好消息是，毕业生们仍能领到毕业服。因为预订服装是早在疫情开始前就已经确定的事情，制作服装的工作很幸运并没有因为疫情耽搁。所以，至少同学们能够穿上毕业服戴上毕业帽拍照留念。
大规模的毕业典礼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任务了，取而代之的将是“视频告别会” （Video Valedictory）。具体来说，毕业生们将按照姓名的字母顺序分配好日期，线上确定，然后在规定日期内，每天组织一定人数的同学前往学校，身着毕业服拍照，全程有摄像师拍摄。同时也会有传统的演讲和毕业生自己发言的环节。
与往年不同的是，台下将没有围观的同学和家长。而亲眼见证孩子登上讲台，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拍照定格，那本应最让家长激动的时刻，基于目前的安全考虑，将无法实现。
更别提，男生女生们穿着漂亮的礼服，来到花团锦簇的公园内，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绽放最灿烂的笑容。
家长们将无缘目睹这一切，我们能看到的，将会是编辑后经过数周才能到达手中的 “告别视频”。只能希望，视频中，孩子们一如既往展开笑颜。
生活总是会留下遗憾的。好在，毕业典礼并不是只会有这一次，而孩子们人生的路，才刚刚开始。
这样一场不同寻常的典礼，因为独特，所以珍贵。或许，能给孩子们留下更深的触动，让他们体会到，人生，并不总是一帆风顺，事事完美无缺的。而我们总能在看似复杂困难的环境中，找到变通的方法。
经过了这样的波折，相信年轻的他们，有勇气和信心，更有从容和坦荡，去面对以后更多的不确定。 | 
发表于 2020-5-31 11:42: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