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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者猪头凯凯：移民两年，听到次数最多的话好象是这一句——“你只管大胆说，没事儿！老外对咱们的英语是特别宽容和鼓励的！”
这一点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我相信无论英语多么差的人（例如我(⊙﹏⊙)b）在这件事上听到最多的（来自当地人的）评价一定是：“你的英语已经很好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照例，这种“鼓励”不是本文的重点，我想“讲述”的是从他们这种“鼓励”和“夸奖”背后的一种价值观。
不久前，我们来了一个新同事尼克，他属于一技在身（电焊）、然后和他的女朋友还有女朋友的哥哥在北美四处“游历”的人，生于加拿大东岸，最近从德克萨斯过来。三个人只有一辆车，所以他每天和我一起做公交车。
尼克很象电影里那种 “诗人”，面容清秀不羁，金发总在摇曳、目光总在远方，不时酷酷地抽出一支烟，然后在温哥华每天的雨中噼里噼里啪啦半天打不着火……（^_^）
第一次和他等车的时候，我照例插了一句“我的英语不好……”
尼克用手指夹着烟摇着手对我说“不不、你的英语总比我的汉语好！”
这里有一个停顿——也许是从小到大学习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英语，我们一般在“潜意识”里总觉得“我们学英语是应该的！”更不要说，我现在是来到“别人的地盘”，更应该入乡随俗。
可是这种观念和“潜意识”，恰恰就在尼克这种“从来没上过外语课”的人面前开始被扭转。
回到对话——
我对尼克说“可是这里是加拿大。”
“NO、NO ，我们现在都在加拿大（插一句：他们好象从没有“这个国家本来是谁的”这个概念），你为了能和我们交谈而学习英语，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似乎有点发懵……
“而且，我有一个朋友去中国，他告诉我他在中国时、别人也努力用英语和他说话。”
“是吗？”我觉得这很正常。
“你看，你们来加拿大说英语，然后我们去中国还说英语，这是TM（此处有F）什么道理？！”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好象是有哪里不对。
坐上了车，他指着公交车上的各种“提示”和“警告”说（虽然他努力使用“很正规”的英语，但是我还是只能听个大概）——“这些提示只有英语的和法语的，可这里又不是魁北克或者东海岸，有多少人说法语？”
“确实不多……”。
“我刚来这里就很奇怪，车上到处都是法语，但是没多少人说法语。但是车上很多人都说普通话（Mandarin）或者广东话（Cantonese），车上却没有汉语提示。”
尼克象书法大师一样挥着大手把车厢指了一圈儿（车上带上司机和我们只有四个人）—— “这车厢里有TM（此处照例又有F）这么大的地方，说汉语的比说法语的人多，为什么不写几个汉语提示？”
“嗯……是不是因为英语和法语是官方语言？”我忽然发现自己没想过尼克的这个问题。
“这些提示，关键是让更多人能看懂，对吧。”尼克看着窗外低声呢喃。
和尼克告别，我想了想他说的话，觉得蛮新奇蛮有趣。让我想起以前和另一个当地老外同事詹姆斯的聊天——
那天，我搭老胡的车回家，车上忽然多了一个他们组的新同事詹姆斯，寒暄几句之后，我和老胡用汉语聊了几句——我也知道这有些不礼貌，但是那几句话实在不知道用英语怎么说，而且和詹姆斯也实在无关。
说了大概五分钟，老胡很快又主动把詹姆斯拉回对话，问他“汉语是不是很难懂？”
“确实，我曾经想找我的中国邻居学点简单的汉语，他给了我几个字，让我练习每个字要发出的四个音调。我苦练了一个月，然后我的邻居说我的四个音调听上去没有任何区别，然后我就不练了。”詹姆斯说起这事儿一脸苦难。
“我们刚才说汉语让你没法参与，主要是我们的英语也象你的汉语那样不是很好！”我对第一次搭车的新同事委婉解释一下刚才的小小歉意。
“噢，没关系，也许我应该回去再试试四种音调了，现在说汉语的人越来越多了，哈哈！”詹姆斯说完又开始练起“多、夺、朵、剁”……
看到他“稚拙”而“可爱”的样子，我说了一句“你们不用练习吧，这里是加拿大，本来就说英语。”
这其实又是那种“潜意识”——我们只想过自己学英语，至于让老外学汉语那属于有“想都没想过”的事。
“对，这里是加拿大，本来就是“多元（Diversity）”的（注：很多公司的聚餐都命名为“多元文化午餐”），所以每一种语言都是平等的。”詹姆斯回头笑着说。
“可是对我们来说英语还是需要努力学习，还学不好。”
“你们的英语已经很好了，比我的汉语强太多了，学语言是很难的。”詹姆斯竖着大拇指说。
“交流是互相的，你们已经做了很多，我们大部分人什么都没做，这其实不太公平，也许未来需要改变。”詹姆斯接着说。
尼克和詹姆斯只是两个我身边的例子，本地的老外（只是我遇到的，当然不能说是全部）对于学英语与其说是鼓励、倒不如说是赞扬你，因为“你们已经做了很多”、 “每一种语言都是平等的”……
也许这就是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小的侧面——关于传说中那个事关“公平”价值观。
其实，我心里想的最多的，是他们为何没有“这个国家本来就是说英语”、“这个国家本来就是我们的”这个概念。也许这是曾经另一个老外告诉我的一句话——
“我们在这里，加拿大就是我们每个人的。”
猪头凯凯：身为史上最坎坷的91技术移民之一、作为当年“移民积案一刀切”的幸存者，对“特别”来之不易的移民生活感到特别庆幸和珍惜。梦想早日不用上班，所以每天坚持上班；在买彩票中大奖之前，希望有一天能够以码字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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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6 07:02: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