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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4月29日,我听师姐孟乡说这天是个星期二。我当时站在报社这幢白色新闻大楼下面的场院,傻傻地抬头看了半天,发现西都的天空从来没有这样污浊过,几朵白云从头顶飘过,雨点打在衬衣上全成了小泥点。
??严格说,我这人对于时间不是很敏感,概念也有点模糊,从来不记,也不关心,更不用想。压根就不想在这上面动什么脑子。我上班、吃饭、开会、活动、逢年过节什么的,都随大流,别人不说,我也懒得去查去问。好在手机在身,查看个时间还算方便,但我却没这习惯。这种毛病直接导致我在工作和个人问题上老是出错。比方说,我总是三天两头地在“本报讯”里把新闻发生的时间不是提前一月,就是推后60天,害得我在编前会上老做检查,为此“唐老鸭”还扣过我两个月的奖金,师姐孟乡也没少批评过我。还有,我大学毕业后,那帮学弟学妹们各奔东西,天各一方,也懒得联络,想随大流一时也难找参照,根本不知他们是否找到心仪之人,经历过男人和女人在一张床上阴茎抽动阴道的花烛之夜没有。
??总之,这天夜里很晚的时候,我孤苦地站在4楼的楼道里放风时点了支烟,然后习惯性地掀开一扇封闭的窗户,把笨重的脑袋伸向了窗外。??
??要是现在这个时候站在楼下仰望,你会发现这幢白色大楼的每一扇窗户,就像骷髅的眼睛,黑得有点深不可测。只有远处的施工地上,点着几盏稀奇古怪的灯,撒落一地斑驳陆离的影子,偶尔传来铁器凶残而猛烈的撞击声,让人时不时想起鬼片中刀光剑影的血腥场面。
??我问过孟乡(她是我的师姐),这座楼为什么会这么静,静得让人发悚?
??师姐孟乡两个眼睛深深的,泛着两束幽幽的光,在深夜里一闪一闪地,反问我,静了不好吗?
??我不敢多问。她是师姐,我只有回头写稿子的份。师姐孟乡说过,我再这样当混混,有我好看的,她也不准备再带我这个无所事事的徒弟了。年轻而性感的师姐,是西都这座城市的骄傲,她作为一代摄影名家,曾为这座城市捧回过无数摄影大奖,已成为这座城市乃至这个世界上许多城市的新闻人物。
??我吸完一支香烟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放风也该结束了。在这个窄小得只能让两个人并行且修建得有点曲里拐弯的楼道,每晚放风时我没吸过第二支烟。这是因为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发到月头上的工资不够我前十天当富人时的挥霍。我是一个标准的单身汉,我想要一个爱我的老婆,可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想找一个我爱的老婆,知道她在哪儿,可我又不敢爱。我曾在无数睡梦中意淫过师姐孟乡,可她就要做了别人的老婆,她的准老公是一个警察,我没有刀枪与他可动,只有傻傻地等待和把握机会。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回头时发现一个黑影从身后一闪而过,有点飘忽不定,我叫了声“师姐”,没人回应,楼道里静静的,只有我怯怯的回音。我有点发悚,感觉头发根想要直立,马上返回了记者部的写字间。写字间是用毛玻璃做的隔板隔离开的,一方一方的很整齐,像一口排列有序的牙齿。每一方里平时都会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操作电脑,不停地向里面输入庞杂的母语。每次走进写字间面对这些牙齿的时候,我的胃肠就开始剧烈蠕动,有种强烈的食欲。
??写字间的所有顶灯都很亮,有点刺眼。我喜欢在比较暗淡的环境里写东西,这样我的思绪可以任意放飞,不受牙齿这类有形物体的限制。我关掉了最后一排顶灯。屋顶共有三排灯,每排3眼,每眼3只灯管。我开始对着电脑挖空心思地梳理“本报讯”,刚坐到电脑桌前,一个影子从我头顶闪了过来,吓我一跳。是师姐孟乡。
??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一定是师姐梦乡了。师姐走路的的样子总有些飘忽,这是她的特点。大约是去年春天吧,社里组织大家到郊外有个叫风峪口的地方搞拓展训练,在进行当天最后一个训练项目时,编辑部几个女生走上悬空10米的断桥,吓得蹲在一边不敢跨越,有个胆大的想战胜自己,没想从桥上掉了下来,幸好有保险绳系着。而师姐梦乡就显得格外不同,她几乎是闭着眼睛就很轻易地跨越过去。在空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飘影。师姐孟乡的动作如此敏捷和轻盈,让那天一直站在地面的指导老师惊讶了半天。
??后来就听说,师姐的长相很像一个人。这人曾是西都某报的一个女记者,两年前因情感一再受挫,一气之下杀掉男友后神秘失踪了。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逃窜了。但我不信,师姐孟乡绝对不像那个女记者,她不会那么动刀动枪去杀人的。
??对于西都这座城市我太熟悉了,从南到北,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应有尽有的各种小吃,我没有不熟悉的。几年前,我在这座城市上大学的时候,与一帮学姐学弟,骑一辆破车,像个幽灵满大街游荡,从早能游荡到晚。可以说,熟悉它,就像熟悉我身上的每一根汗毛。
??这座楼耸立在西都的郊外,就与这座城市的主干道——迎宾大道接壤,目前市府加大城建力度,实行大拆迁,准备把这条大道再拓宽50米。令我奇怪的是,我常常会感到一种茂名的恐怖,或者说是恐慌——这条大道似乎是一个无形的天然屏障,将所有的喧闹与世隔绝,听不到叮点的车马声和人流声,静得有点可怕。听说迎宾大道与我们报社交界的路口,常常会出一些事故,大多是交通事故,不是重伤就是死人;还有,许多国家的总统、元首,包括越过海峡从台湾来此拜祖的国民党主席连战,都是通过这条迎宾大道进入西都的,警察林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我们始终没有感觉到它的喧闹和存在。我们好象生活在另一个不可预知的世界。
??师姐孟乡关了电脑,将柔软性感的身子从写字间的玻璃隔板上伸过来,用手梳理着柔顺的长发,冲我笑了一下,笑得很酥甜,像女孩子常吃的奶油夹心饼干,还带点甜甜的奶味,让人一下子联想到她那两个丰满高耸的奶子,不能不叫人想上她。
??我对师姐说,我想要你。其实,这话是说在心里的。
??师姐又冲我笑了一下说,然后从隔板上面“唰”地扔过一包东西说,川子,祝福我吧,我走了,好好干,想要什么礼物就给师姐说。
??已到了午夜时分,记者部的写字间里静静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师姐说这话的时候,暮春暧昧的月光与地面成30度夹角,缓缓地从后窗洒进来,正好映在她青春靓丽的脸上。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师姐今天穿了一条牛仔裤,将翘翘的臂部和颀长的双腿包得性感迷人。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她已经请好了婚假,选择了一个西部探险旅行团,趁着“五一”长假,就要与那个小警察旅行结婚去了。
??我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上你。可我没敢说出来,只说,师姐你早点回来,祝你旅途顺利。我的语言不是贫乏,而是吝啬,我不想说新婚快乐之类的祝福。那包东西里是她的喜糖和香烟。
??师姐又安顿了我一大堆事,要我把介绍食人鱼的科普专栏在报纸上继续做下去,还有几篇有线索的追踪报道必须一追到底,不能留下尾巴。我知道,师姐是在给我交待她未尽的事业,因为前些日子,西都城里已有人发现了食人鱼,师姐领着我跑遍了全城的大街小巷,发现了不少线索,已经有一批追踪报道和科普文章见于报端,引起了市民的警觉和反响。
??师姐孟乡安顿完采访的事,静静地盯住我看了两眼。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我读到了真诚和期望。我知道,她在等待我的表态。她对我有点不放心。我太贪玩,总是丢三拉四的,忘性极大。
??师姐,你就放心去吧,我不想再当小混混了,我想一直当你的小徒。
??师姐就笑了,笑得很酥甜,像女孩子常吃的奶油夹心饼干,还带点甜甜的奶味,不能不叫人想上她。
??这时候,我的胃肠开始剧烈蠕动。我说师姐,我想请你吃夜宵。其实我是想给她饯行,顺便多看她几眼。
??师姐孟乡说,川子,等我回来吧,我还得赶紧回去找向东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
??向东就是她那个小警察。属于我们北郊这块儿的一个小片警。偶尔也跟着所里的公安破个案子,比如说走街串巷地抓个小偷,破个小区自行车盗窃案,给失主做个笔录,护送小学生过个马路,没事查查洗头房看有没有卖淫嫖娼等等,正经事儿从没听干过一个。每次一听到师姐提到他,我就会莫名地烦燥和不安。我总觉得,我和师姐才是这个世界上天生的一对。我想不通师姐孟乡为什么会对一个小警察会动了芳心。
??师姐拎起摄影包,干脆利落地将一只玉手从隔板上空伸过来,跟我握了手,就急匆匆地从写字间飘了出去。
??马上就“五一”了,“五一”时的西都已经有30多度的气温了,小孩子在外面活蹦乱跳,中暑已经是常见的事了,可我感觉师姐的手有点冰冷,冰冷得让我心颤,我握住的好象是个僵尸。
????师姐孟乡到了楼下时,又打来电话,让我在她的抽屉里找包东西,然后从4楼给她扔下去。
??我打开两层抽屉,满是笔记本、钢笔、方便面、小吃什么的,还有几部国外恐怖片和香港鬼片,另有包女人吸的那种“心”牌香烟,并没有找到她所描述的什么东西。
??师姐孟乡急了,在电话里说,你真笨,就是女人每月都要用几天的那种东西。
??我说到底什么东西,找不到啊。
??师姐就骂,川子,哪个女人找上你,准倒八辈子霉。
??我心想,我找你肯定不会倒霉的,可你却要嫁给一个小片警,这能怪谁呀。
??就是女人每月例假来要用的那种纸,懂了吗?我想,师姐一定在楼下开始跺脚了。
??你不是旅行结婚吗,要这玩艺干吗?我有点不解。在我的记忆中,结婚就是男人和女人要睡在床上干那种事。可要是来了红,那事一定干不成,那还结什么婚呀。不过,我已经有点窃喜了。看来老天也未必同意他们这门婚事,一开始就要让小片警吃个“闭门羹”,哈哈!
??我走到楼道,将头伸到黑糊糊的窗外,看到了楼下一个小黑点就喊,师姐,接住!
??一包东西就在昏暗的空中旋转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可我在不经意中,也就是我转身刚要离开窗口的那一瞬,听到了一声令我心悸的声音,是落地声,特别沉重的那种。我感觉是一个人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脑浆好像都迸裂了,特惨。
??我喊,师姐,没事吧。刚才什么声音?
??师姐说,屁事没有,瞧你脸都吓白了。
??师姐孟乡这话一说,我心里不由狠劲哆嗦了一下。我不知道师姐在暗淡无光的夜色中,站在离我至少30米的地面,是如何看清我的脸失去了血色。
??师姐说着就爽朗地笑了两声,把静默的夜搅动得有点不太安宁。
??我正要打招呼说再见时,师姐孟乡又说,对了,你再把我的护膝和香烟扔下来。
??这是师姐常用的两样东西,加上年轻女人每月必用的纸,应该是三样东西。但她比别的女人绝对多用两样。护膝是她搞探险旅游摄影时常用的东西,吸烟虽不经常,但想吸两口的时候,她就会在写字间里敲明叫响地吸,心情不错的时候还从“牙齿”上面扔过来一根,川子,尝口。她绝对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躲躲闪闪地,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或厕所的隔档里吸,做贼似的,让人感觉做作。
??听说她刚开始光明正大在写字间吸烟时,还曾遭过白眼,几个老“本报讯”认为有伤风化,竟然告到我们摄影部主任唐老鸭那里,说她小资情调严重,有的话更难听,说她不正经。
??唐老鸭听到反映后找师姐孟乡谈心,师姐说去就去,师姐就去了。
??师姐进门的时候,唐老鸭正眯缝着眼睛,用一次性打火机叭哒叭哒点香烟。等他抬头看师姐的时候,师姐就从玉唇里吐出了一口烟圈儿,还不停地仰起头,伸长白嫩的脖子,将小嘴鼓动成一个“风箱”,吹赶着烟圈儿。唐老鸭发现师姐纤巧白皙的手指夹着香烟,就笑了笑,没有说话,示意师姐坐到沙发上。师姐没有坐,站在他对面白了他一眼,回敬说,主任大人,说吧,我又犯上哪个条规了?
??唐老鸭眯缝着眼艰难地笑了笑说,倒也没什么,就是有人反映你吸烟,形像不好,以后注意就是了。
??师姐说,姑奶奶吸不吸烟关他们屁事,管得着吗?你们不也在吸吗?再说了,我形像不好,至少也是西都的形像代言人吧?
??唐老鸭不好意思地将刚吸了几口的香烟放进烟灰缸里捻灭说,这个嘛,男女还是有别嘛。
??师姐说,主任大人,我希望你尊重点女人,也尊重点你们自己。还有事吗?
??唐老鸭咧了咧嘴,从脸上挤出了一点难看的笑说,就这事。
??师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那我走了。
??唐老鸭看师姐好看的身子扭了一下就出去了,干瞪了半天眼,又把刚才捻灭的半截香烟从烟灰缸里拿起来点燃了。
唐老鸭本是个歌星的料,可惜了一副金嗓子硬让他妈折腾成了破锣嗓。
唐当年上大二时,参加全市大学生通俗歌曲大赛,以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捧回过二等奖。有年暑假,唐走了几十里山路回家,嗓子渴得直冒烟,他妈点火烧水,半天没烧开,他妈心疼,怕他渴出病来,索性打来一大瓢冰凉的井水,这一喝,唐就喝出个破锣嗓,要不是他妈,他这阵子搞不好也是个歌星什么的。唐老鸭这话说了不下30遍,我亲耳就听到过至少10遍。
??我说过,师姐是名家,是这座城市的骄傲,她就像个野男孩,直来直去,干脆利落,情绪永远写在脸上。她很自信,自信得就连她走路时的眼神也旁若无人。按理,唐老鸭要是识相的话,就不该找师姐问罪。他应该了解师姐的脾气。以师姐的能耐和影响力,10个唐老鸭也不是师姐的对手。可他有点自不量力,偏偏喜欢高高在上,以领导自居,搞不清自己是哪块地里的葱,脑袋瓜子整天挺得高高的,像根动情的阴茎,到处寻花问柳。与他初次交往的人,都说他人挺不错,可一旦深交,都骂他不是个正经东西。说起来,他的这个毛病,导致他在很多事上丢尽了尊严和面子。他曾经偷看过女生洗澡,让人家捉进派出所,他曾经从门缝里偷窥情人做爱,被人家告到了社领导那里,他曾经给女生发黄色短信,让人家公布到广告栏里,骂他性骚扰。他就是喜欢把自己的爱好没有时间节制地带到这座白色大楼里来。有事没事的时候,他总喜欢点上一支烟,站在窄小的楼道里,偷看过往女生性感的臀部,当然,他的辐射面没有遗漏师姐走路时好看的姿势。
??说实话,师姐孟乡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侠气和傲气,很让男人着迷,特别是我这样的男人,当然也包括唐老鸭那种整天色迷迷地老想着跟女人上床的男人。唐老鸭是个过来人,以前算是个比较干净的男人,后来出了几本诗,感觉功成名就了,就开始染指女人了。他染指女人是从美容美发店里的鸡开始的。他不喜欢带避孕套,感觉带上这玩艺儿干脆找不到一点感觉,也谈不上什么激情。他喜欢肉与肉的直接碰撞。可店里的鸡们不答应,两腿紧闭,手捉住他那玩艺儿硬往一边拉扯。做了几次,唐老鸭感觉不满意,也就不去了。后来有了个机会,区委来了个领导,请他帮忙摆平了一当子事,饭后请他去玩,他答应给鸡加100大洋,鸡一高兴,他就顺利地扒拉开人家的下身,将硬梆梆的东西放了进去。事后他又回头,开始热衷于这些场所,见鸡就加费,每次去都能把裆里那玩艺儿顺当地放进去女人的性器里搞一阵拉锯战。没几次,他就染上了性病,晚上睡觉一直躲老婆,不敢碰老婆的身体。钱花了好几千,才治理个半好,从此再不敢到处找鸡了。
??鸡不敢找了,并不等于他死了色心。他又踏上了寻找情人的艰难之路,大有一去不回头的决心。他给社里的很多女生(包括师姐孟乡)都写过情书,结果都没人搭理他。越没人搭理,他的色心就越重,越浓,越强烈。有天下午,师姐上他办公室请示工作,就在师姐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把一本厚厚的本子递给师姐。师姐一看,是个剪贴本,里面全是国内各大媒体对她的报道(包括玉照)。他笑眯眯地看着师姐,原本想从师姐那里听到点感动的话,然后提出晚上约师姐喝茶的请求,没想师姐将剪贴本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师姐说,变态。说完了,师姐就扬长而去。
??师姐从小就是个很有个性的人。据说,她5岁时就当着老爸老妈的面开始涂口红,后来靠过春节获得的压岁钱,跑了趟理发店就染成了黄发,自我感觉“很女性化”。她11岁时开始崇拜霍元甲,穿上皮夹克与男孩子打架。16岁时文身,并与两个男生结伴而行,穿越云南某地的大峡谷。她穿着大胆张扬,个性叛逆嚣张,老给人带来很时尚很前卫的错觉,人们以为她就是那种没有廉耻的坏女孩,勾引男人很有一套,其实,她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
??师姐回到写字间,站在“牙齿”堆里,将打火机打得猛响,又点上一支“心”烟向“本报讯”们吐出几个烟圈儿。“本报讯”们一个个眨巴着眼睛都看她,想必是唐老鸭训斥师姐了,想看看师姐的反应,没想师姐说,怎么,想吸?商店买去呀,姑奶奶可没这份爱心。
??就这样,师姐想吸的时候照吸,“本报讯”们也不敢说什么。后来,几个“本报讯”被小片警向东夜查时,从洗头房连卖淫女一块搜罗出来,通知社里领人,这才叫师姐大快了一次。师姐吐着烟圈儿说,没想到啊,真是知人难知心,看起来正人君子,实际上男盗女娼,满肚子坏水。“本报讯”们就不吱声,脸色难看得全充了血。
??也就是通过这次洗头房事件,师姐和小片警向东搞到了一起。
??妈的,人有时候就这样,你到处寻找机会,其实机会只是一时还没出现,等到出现的时候,你才意识到,爱情成本太高,她(他)根本不属于你,所有的寻找原来都是白搭。
??我有时想,如果不是洗头房事件,也许师姐孟乡就是我的人了,也许这时候我们温存在一块。至于那个小片警上哪去寻找那个她,就不是我的事了,自然有他妈操这份心。
??师姐孟乡在楼下跺脚了,川子,你小子能不能快点,把我的护膝和香烟扔下来。
??别急,我给你送下来。心想,我还敢扔吗?那令我心悸的声音,就仿佛让我看见了脑浆迸裂的血腥。
??师姐说,少啰嗦,快扔下来,小心老姐收拾你。
??就来。我压了电话。
??可我把头伸到窗外的暗夜里时,怎么也看不到师姐的影子,上次那个小黑点也找不到了。我开始东张西望地张大两眼四处搜寻,就听师姐在下面姐喊,川子,你小子利索点行不,扔下来啊。
??这次我不敢扔了。我怕那响声扰得我几天睡不好觉。再说,我看不到师姐孟乡的人影,往哪扔啊。我开始心虚了,大气都不敢喘,脑袋瓜子上的头发又感觉想要站起来了。
??可我不知道你在哪儿?我看不见。
??你小子有毛病啊?我就在你手底下。
??我看了半天,我手底下是楼下空空的场院,连只夜里出没的猫影子都没有。我想说干脆送下去得了,可我这阵子不敢下楼。我想起了师姐那双冰冷得有点象僵尸的手,想起了同事们说的那个不知生死的女记者。
??我折回身从写字间里找了把手电筒,顺着拐弯抹角的窄小楼道往楼下走,楼梯比较昏暗,只挂着15W的一个顶灯,还隔三岔五地老坏。听说唐老鸭有一夜与一个风尘女子在办公室鬼混,下楼时扭伤了脚腕子,肿胀得像移植一个鸡蛋,走路都难,一周没上成班。从此唐老鸭就恨上了社里的电工,说他们不务正业,就知道瞎混混。后来唐老鸭不骂了,也不恨了,因为他发现把楼道的灯治理得太亮,并不是件好事,会影响到他的声誉和形像。
??我下到2楼拐弯的时候,接到师姐孟乡的手机,你小子一晃怎么没人了?
??我说,我正下楼呢。
??师姐说,下个鬼,你小子是不是成心捣鬼,我已经返回写字间了,不劳你驾了,东西给我立马拿来。听起来师姐有点生气。
??我说,那我回来。可我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我不知道师姐是如何进到写字间的。
??最后我在距离写字间那口排列有序的“牙齿”还有1米的门口,与师姐打了个照面。她一把从我手里夺过护膝和香烟,假装严肃地说,你小子,捣什么鬼,等老姐回来再慢慢收拾你。
??这时候,我真想跟师姐握个手,想试试她的体温是不是还那么冰冷。我感觉面对师姐的时候,她的确很真实,有血有肉,也有喜怒哀乐。我不相信一个空虚而飘忽的灵魂会做到这一切。
??师姐孟乡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她究竟是美女还是魔女,连她自己都难以给出答案。师姐出身书香门第,可她天生喜欢冒险和旅游。大三那年,还在就读新闻系摄影专业时,就徒步走完了万里长城,只身进入过楼兰王国,为许多报纸和网站发回多篇独家报道,一时间成了西都市乃至全国摄影界的名人。各大媒体约她前去做嘉宾、做专题,甚至还有一些企业纷纷请她做广告,做形像代言人,师姐没有拒绝,她把挣来的钱全部捐给了贫困山区的希望小学,帮他们建学,帮孩子们读书。直到后来她角逐西都市城市形像代言小姐胜出后,媒体才爆出她的出身和背景,才知她是名门之后,父亲是著名水墨画家,尤以山水鸟石鱼画闻名遐迩,他的墨迹成为不少人发财的梦想。师姐的母亲是一名作家。可师姐很不幸,9岁那年,一个月高风黑的深夜,家里潜入一伙凶残的盗贼,连杀了双亲,抢走了家里的金银手饰和父亲的画稿。师姐亲眼看到了父亲和母亲连倒在血泊中,吓得缩蜷进床下,才留下一条小命。从此,师姐孤苦地与外婆相依为命,直到现在。
??其实,师姐高中时一直比较瘦弱,给人的感觉插根羽毛都能上天。后来,就像芙蓉姐姐说的,来了次月经,发育了一下,就变成了一个健壮的美人坯子。
?? 师姐就实实在在地站在我面前,我向她伸过手去,想和她来个亲密接触,师姐笑了,问我想干吗,然后就在我的手心拍了一巴掌。
??在师姐孟乡外出旅游探险的日子里,我一直专心做着有关食人鱼的科普文章和系列报道。“五一”长假,我没有休息,早出晚归,几乎跑遍了西都的大街小巷。我希望能找到更多的新闻线索。我觉着这是一件对市民非常有益的大事。决心在师姐回来之前,一件不拉地干好。
??我的努力没有白搭,工作进展顺利,做的专栏文章反响很火,已引起省环保、渔业部门的高度重视,市民热线电话不断,老总还表扬过我几次,就连唐老鸭也对我刮目相看,再没有拉过脸。我想,如果师姐在,她看到这些也会为我高兴的。
??多日不见,我真的有点想师姐了。我打过几次手机,可都没打通过。发去的短信结果都是发送失败。不知她单身只影地出门在外,一切还好吗。
??夜幕来了,深夜一步步靠近了。这是我一天24小时里最难打发的时段。深夜就像个魔鬼,总是想着法子要掏空我的心窝。当我劳顿了一整天,一个人躺倒在租房的床上,抚摸着自己发育得很健壮的身体时,我的心就会被深夜掏得一无所有。这个时候,我就特想师姐,想她想得睡不着觉。我会将裤头顺着两腿缓缓地脱下,两只手不知不觉地摸到两腿之间,将坚挺的阴茎捏在手里进行自慰。我想像着我康硬的阴茎已顺利地插进师姐温热的阴道。
??新的一天又来了。我得照样起床,洗刷,上班。不管怎样,我得把食人鱼的专题做好,做到底,为自己,也为师姐。我想让她回来看到她这个还算争气的小徒时,脸上能绽放出灿烂的笑来。
??作为记者,我有必要把我看到的和了解到的有关食人鱼的真实资料,能原汁原味地奉献给我亲爱的读者,但作为小说家,我又不能不考虑小说故事特有的一种浪漫素质和趣味性,我不能破坏小说行进的自然节奏和良好秩序。因此我必须固守小说的这种精神,简要地给读者介绍点食人鱼的背景资料,因为,后面的故事与这小怪物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
??我发现,食人鱼这东西是一种非常致命的怪物。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食人鲳,原产南美亚马逊河。在该河流域,人们过河时,往往要先向河里投掷牛肉等东西把食人鱼诱开。听说,食人鱼活动最频繁的地区是巴西的马把格洛索州,该州每年约有1200头牛在河中被食人鱼吃掉。一些在水中戏玩的孩子和洗衣服的妇女不时也会受其攻击。食人鱼还有一个显著特点,在水中一闻到血腥味便会张扬起锋利的牙齿成群结队地攻击猎物,直到剩下一堆白骨。它对人类的威胁仅次于鲨鱼,上下鄂的咬合力大得惊人,可以咬穿牛皮甚至坚硬的木板,能咬断钢制的鱼钩。
??就在昨天,我已搞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反正西都的天空很阴暗,我打了辆的,跑进西都海底世界,亲眼目睹了一场精彩的食人鱼的进食表演。一条重约1公斤的草鱼被放入西都海底世界的一个水池中,瞬间,一大群不到10厘米长的小鱼快速聚拢过来,用布满锯齿般牙齿的嘴啃咬比自己大数十倍的草鱼。不到3分钟,大草鱼被吃得精光,只留下一副骨架。我有点骇然,都是鱼类,共存于一个水底世界,在善恶上为什么会有如此惊人的差异。我想起范伟在《卖拐》中的经典台词,同是夫妻,这人跟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这问题我一时搞不明白,也许属于生存学的一个重大课题,还是交给人类学家和生存学家好好研究吧。
??由于食人鱼生性凶猛残暴,霸气十足,比其他的观赏鱼显得“有个性”,所以,很受养鱼爱好者的青睐。在西都市五路口、炭市街一带就有食人鱼热卖,价格不菲,一条可以卖到30元左右。在西都的海底世界附近,也有人在秘密出售,一条甚至可热卖到40元。
??我还通过各种资料发现,这种凶猛残暴的东西,不仅在西都,在全国许多城市都现身了。比如在广东、北京、江西等地,环保、海洋与渔业部门已着手对境内的食人鱼流入情况展开全面调查,将采取措施加以封杀,逐出江河。
??大约是上午吧,我还在昏睡,接到读者打进的手机热线时才发现,窗外阳光很明媚。凭感觉,今天又是一个高温天气,一定会超过35℃了。可预报里尽胡扯,说只有31℃。他妈从来没准过。
??我伸过懒腰,没及洗刷,也没吃任何东西,就空着饱受一夜折磨的肚子跑进了报社。后来我这来了一个人,叫宝来。一见他我就想笑,穷得叮当,连个工作都找不到,整天瞎混混,还叫宝来,有个屁宝,不过是个难以实现的梦想罢了。但正是这个叫宝来的人在西都的出现,搅乱了我的好梦。
??这天上午阳光确实明媚,也不知几点了,气温妈的已上来了,我打着哈欠顺人行道往报社赶的时候,树上的知了叫得很欢,很嘹亮,声音此起彼伏。走进写字间那口“牙齿”时,有人打电话找我,我以为又是热线,就问他有什么事需要我们解答或帮助。他笑了,问我是不是川子。我说是,怎么了?他说,我是向东,你师哥。
??狗屁师哥,我从来没承认过。不过他这一说,我倒是一阵惊喜,想着他回来了也就等于师姐回来了,就说,旅途还顺利吧?
??没想他有点气急败坏,顺个屁,我压根就没走成,让工作给缠住了。
??我急了,那师姐呢?
??他有点无奈,给人家旅游团钱都交了,合同也签了,还能怎么样,一个人去了呗,拦都拦不住。她那人你又不是不了解,恨不能畅游天下。天生是个冒险的主儿。
??我问他,那你们还算是结婚吗?
??他有点烦,你小子什么意思,老子操作证早领了,我们是合法夫妻。
??我想说,有了操作证顶个屁用,你以为你是谁,想操作就操作呀?老天从一开始就给你这个小片警安排了一个“闭门羹”,偏偏让你操作不成,干着急,你能咋?可我没敢说出来,只是沮丧地“哦”了一声。
??他又问,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宝来?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在我这,你赶紧来吧。
??我吓了我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说,不会吧,他在四川呀?
??他说,什么都别别问了,你过来吧。
??我就过去了。这个没出息的宝来的确是我弟弟,从四川北部一个巴掌大的小县城来。高考没望,他千里迢迢地跑到西都,想通过我找份工作干干。这事宝来没直接告诉我,这小子倔犟,话不多,但特义气,够哥们儿。我想他是怕我一口回绝失他面子,这样就没回旋余地了。所以他把这个破想法告诉了小片警向东。
??我对宝来说,你来之前怎么也不吭一声?
??宝来看了我两眼没说话。他坐在小片警向东办公室的值班床上,两只脚悠闲地荡着。好象还很自在,没一点自责的意思。
??我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认识片警向东的,回来才知道,大约是两个多小时前吧,宝来下了火车后,在北郊的大街上溜哒,遇上了两个小偷行窃路人,在帮小片警向东捉拿小偷时两人邂逅相遇。小片警对宝来表现出来的英雄气概大加赞赏,随后就领他上了自己的办公室,想帮他找到我这个哥哥。
??小片警向东一说,我再回头看宝来时,感觉宝来有几分顺眼了。宝来19岁,长得健壮,是学校的长跑健将。捉几个小偷的确不在话下。
??临走,我旁敲侧击地问了些有关师姐孟乡的话,我想知道师姐什么时候回来,师姐在外一切可好。因为这几天在朦胧中老梦见师姐,师姐头发篷乱,两只冷眼泛着忧郁的神色,盯住我老问一句话,川子,食人鱼好吃吗?我不回答,她就跟在我后面不停地问,吓得我扭头就跑。我记得我是顺着报社这幢白色大楼曲里拐弯的楼梯往下跑的,我不敢回头,不停地跑,可总是跑不出楼梯口,楼梯像一个盘旋到地狱的神梯,找不到头。我不知这样的梦是吉是凶,总觉着阴森森的,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怖。
??我问了等于白问,小片警向东对师姐的消息并不比我知道的多。不过有一个信息似乎很重要,师姐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她已经到达新疆,即将穿越一个大峡谷。当然,这个信息是10天以前的事了。
??我把宝来带走了,跟我共挤北郊的一间租房。没想我倒大霉了,我再也不能大明大放地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抚摸自己那个坚挺的东西了,只有压抑着,将手伸进裤头里偷偷捏它。可这鸡巴玩艺儿总不听话,不捏心煎得难受,捏吧却越捏越硬,干脆让我无法入眠。妈的宝来倒睡得很香,鼾声如雷。
??宝来这个杂碎。
??我开始调动力所能及的各种关系给他找事干。我怕他闲出病来。因为我知道,宝来这小子从小就是头犟驴,他既然来了,要让他滚回去,可没那么容易。你要是来硬的,他宁肯跟你把关系闹腾僵,绝对不会低头。
姐还没回来。夜里的时候我背着宝来,大着胆儿给师姐发了条短信,说师姐我想你,请你回话。发了短信我一夜没有关机。大约是天朦胧亮的时候,师姐一双神色阴郁的眼睛凑到我跟前又问,川子,食人鱼好吃吗?我吓得又顺着楼道往下跑,不敢回头。幸亏宝来一个响亮的喷嚏将我打醒,我才知道自己还躺在床上。
??我一整天都在留意手机,可师姐就是没音讯,她的手机一直关机。
??我又打电话问小片警向东,师姐什么时候回来,狗日的小片警说,不知道。他听我对他的态度不怎么满意,半天不吭声,又说,咋,想她啦?我说,无可奉告。
??妈的,无论如何师姐选他做老公,绝对大错特错,属于有眼无珠。他对师姐如此漠不关心,这样的老公,师姐应趁早一脚踹远。
??听师姐说过,小片警向东是从警校毕业的,哪个警校我没问过。只知道这小子小时候患气管炎,身体虚弱,他爸怕这个独苗有个三长两短不好向祖宗交待,就让他进了市武术班,整天舞刀动棒的,跟个野孩子似的满城跑。后来就考了警校,一毕业就干上了片警,整天骑个破自行车走街串巷,维护治安,在北郊这一块,没有人不熟悉他的。
??小片警向东的家境不好,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厂子效益不好,前两年就双双下岗了,偏偏老妈腿脚又不好,一年四季是个药罐子,整天在家待着,就靠老爸没事在门口摆小摊,挣个零花。小片警向东眼看二十七八了,谈了几个女友都嫌他穷,买不起房子,一个个跟他拜拜了,父母整天唠叨,快急疯了。这时候小片警向东就烦,借说有公务就出去了。没想这小子艳福不浅,竟不声不哈地找了个名人回来,还是个有钱的美女,老爸老妈兴奋得差点晕倒,当着师姐孟乡的面就强调,人家姑娘能看上你,那可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人家父母过世早,就外婆一个亲人,你可要好好地待人家,你胆敢欺负人家,就别想再进这个家门。
??师姐听了爽朗地一笑,好了,这儿就是我的家了。
??后来两人商量在凤城四路的荣华小区买了套大点的房子。钱大部分是由师姐掏的,小片警向东只掏了个零头。他们想成家后把老爸老妈接过来一块住,可老人没答应,说他们在这破旧的小窝里住惯了,去了不习惯。小片警向东说,那就干脆把外婆接过来跟我们住,年龄大了,跟前也没人照顾。师姐说,这话我爱听,就当着小片警向东父母的面,在向东的脸上亲了一口。妈的小片警就很自豪,感觉那一口比他荣立个一等功还荣耀。
??“操作室”的钥匙3个月前就拿到了。两人做了分工,由师姐孟乡动手设计一套成熟的装修方案,欧式的,风格要独到,典雅,线条流畅,有艺术氛围。小片警向东负责购料,兼做工程监理,与装修公司洽谈,负责方案的实施,两人一起动手为创造一个和谐温馨的小家而努力。
??那些天师姐的脸上老荡漾着笑,情绪特别亢奋。她通过朋友、同学等多种关系,搞到了十几本房屋装修设计方面的书,翻来覆去地看,有空就在白纸上划,划了一张又一张,高兴时吸支“心”牌香烟,或是哼上一曲《2002年的最后一场雪》,要不就将蓝图初稿伸手从隔板上面扔过来,川子,帮老姐看看,手艺还行吧?
??蓝图设计好了,为了实施这幅蓝图,听说小片警向东两个月下来脱了十几斤肉。妈的活该,以为师姐是那么容易娶的。可师姐说这话时的口气却明显带有疼爱,折磨得我难受。
??妈妈的,还有比这更折磨我的。房子装修正式竣工后,师姐叫我去感觉感觉她天才的设计,我去了。师姐的手艺果然不凡,我随着她对每一处细节设计过程的介绍,仿佛倘佯在一座艺术宫殿里,处处能感受到一种流畅着的温馨和浪漫气息。我随着师姐来到了大卧,一张棉软舒适的大床主宰着着这间房子,柔和的灯光营造出一种让人想做爱的感觉。想着新婚之夜,小片警向东他妈的就要在这张床上对性感迷人的师姐下手,我就想跑出去痛喝场酒。
??我真想躺上去感觉一下,这时候就听师姐问我,怎么样,还可以吧?
??我说没问题。
??师姐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没有,就是想喝酒。
??师姐说,要不要上去感觉一下?
??我说算了,留着你们新婚燕尔的时候再感觉吧。
??这时候,师姐说了一句话差点把我气晕过去,师姐说,向东不爱说话,但他说,以后每天晚上他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对了,我想给向东生个男孩儿,向东是个独苗,可他说,不管男孩女孩都跟我姓,让我把孟家的香火传下去。
??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师姐又说,我们想好了,孩子长大以后也上警校,当警察,为人民除害。
??我又“哦”了一声,没看师姐。
??师姐兴致勃勃,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说以后他们打算买辆私家车,一家三口每周末出去旅游一次。她现在还有一个梦想,就是想让向东陪她上趟新疆,搞次探险旅游。
??师姐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她,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师姐这才发现我有点不对劲,问我是不是哪不舒服,我说我想喝酒。
??有天下午,我头枕在那排“牙齿”的电脑桌上想心事,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开口叫我川子。那声音低沉阴郁,像是从地狱的那头传过来的,吓我一跳。
??我说,请问你是哪位?
??她很干脆,我是你老姐。
??我愣了,试探着问,哪个老姐?
??她说,我是孟乡,我回来了。
??我吃了一惊,嘴巴张得像个傻B,说,怎么你声音变得一点听不出来了。
??她说,我没变,是你变了。
??我被她的突然出现搞得激动起来,师姐,真的是你吗?你可好吗?
??她说,晚上请你吃鱼。
??我一阵惊喜,但惊喜之后又不免有些害怕。联想起师姐一双神色阴郁的眼睛凑到我跟前不停问我“食人鱼好吃吗”这个梦境,我的后背不由得阵阵发冷。
??快下班的时候我提前跑回到我的租房,想喊上宝来跟我一起去赴晚宴,顺便把他介绍给师姐,以后也好有个照应。至于叫上宝来还有没有其他原因,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宝来这小子现在整天闲荡着,工作还没着落,没有手机,凡是都得我一趟趟地亲自找他联系,我他妈快成他的勤务员了。他倒好,一点愧疚都没有,好像我天生就该命贱,该给他跑腿。遇上宝来这么个弟,真他妈倒八辈子霉了。
??租房里空空的没人,宝来给我留了张纸条,说他闲得发闷,帮小片警向东捉贼去了。他最近跟小片警混得很熟,三天两头往那跑,有一次一整夜没回来,害得我满世界找,差点报警。第二天问他,他还有点小烦躁,说他就住在小片警办公室,谁敢碰他,除非脑子有病。奶奶的,他还满有理,好象小片警才是他亲哥哥。
??宝来不在,我只好单独赴约。
??西都那天的天气好象有点阴,虽到了下午下班时间,还很闷热,有点中暑的感觉,头晕目眩的。妈的满树的知了还在合唱,让人烦燥。
??我从出租车上下来,径直往“傻儿鱼头”酒店的大门走去。刚到门口,一位门迎小姐突然迎上来跟我打招呼,问我是不是川子先生,我说是。她告诉我,孟小姐已经在包间等我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认出我是川子先生的,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她上楼,穿越餐饮大厅,进了包间。
??她打开门,做出一个谦逊柔情的姿态请我进门。我说了声谢谢就进去了。可我发现,包间里并没有她所说的孟小姐,只有满桌子的生鱼,熟鱼,大鱼,小鱼;有草鱼,连鱼,左口鱼,黄花鱼;有鱼头,也有鱼片。有的鱼好象刚刚才被宰割,连肠肠肚肚心肝这些东西都还附着在上面,旁边的小碟里放着一把小刀,刀刃上还残留着血腥。好一桌丰盛的鱼宴。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心里泛滥起了恶心。我弯腰干呕了几下,等我回头找那个门迎小姐时,她已经没了影子。
??我急忙从包间里逃窜出来,在楼道里徘徊。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师姐孟乡。她问我站在楼道里是不是在等什么人。我说师姐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哪个包间,你怎么知道我在楼道里。师姐说,门迎领你进来的包间。我说我就在包间门口,可里面没人呀。师姐说,川子,你也学会骗人了,你进来看看。
??我怯怯地推开包间的门,发现桌子正席的位子上果然坐着一个长发女郎,不过她的身子背对着我,正在看窗外车水马龙的西都大街。
??从优美的人体轮廓我可断定,这个长发女郎绝对就是师姐了。她缓缓地回过头来,没有说话,只是定睛看着我。
??她把眼光瞄准我的那一瞬间,我差点打起哆嗦。我发现她的眼光很冰冷,像寒冬里的一把利剑,要从我身上剜出一块血淋淋的东西;脸有点浮肿,血色很凝重,还散布着一团阴郁。
??我说,师姐你回来了?这算是打招呼,毕竟10多天没见了。我期待她能够热情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跟我握手。
??没想师姐没站,还坐着,冷冷地说,你是不是不想与我共进晚餐?
??这就是师姐见我的第一句话。我说,师姐,怎么会呢?我还要给你汇报工作呢。
??师姐说,汇报个屁,坐下吃鱼吧。
??我看了看满桌的鱼真有点害怕,站着没动,师姐说,怎么,还要我请你坐吗?
??我不敢多嘴,乖乖坐在师姐的对面。师姐说,你能不能坐近点,怕我吃你不成啊?
??我就乖乖坐在师姐的身边。师姐说,吃吧。
??我拿起筷子左看右看无所适从,真不知这顿饭该怎么吃。因为这满桌的鱼在我看来,真没几条能下咽的,只能让人感到恶心。
??这时候,师姐夹起一条小鲫鱼放进我的小碟里说,怎么,还要我喂你吗?
??显然这是一条死鱼,我是说它是一条没有经过任何烹调技艺和程序炮制过的死鱼,就跟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所不同的只是它已经没有了呼吸,指甲盖大点的小脸铁青着,两只圆圆的眼睛盯住我不放,像要找我复仇似的。更为恶劣的是,它满身还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下咽的鱼腥味。我不知师姐将这样一条死鱼放在我碟里,究竟是何用意。我愁眉不展地看着师姐苦笑了一下,喝了口茶,就将一条干煸小黄鱼喂进了嘴里,因为我认为只有这盘鱼才可以下口。
??师姐瞪我一眼说,老土,跟老姐学两招,这样吃才够味儿。
??她给我示范,将一条没有经过开肠破肚的小鲫鱼放进了嘴里咀嚼,很快,小鲫鱼尸体中存留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流淌出来。我发现她的吃相特别贪婪,眼里闪烁着一种可怕而且阴森的光芒。只一分多钟,一条小鲫鱼就变成了一副白骨。
??她看到我愣在一旁半天不敢动,就说,川子,别怕,有老姐呢,吃吧。
??我说,师姐,能不能上瓶酒啊,白的。
??我想用酒杀杀腥味,也好给自己壮壮胆儿。
??师姐说,想喝就喝,我陪你喝。
??我和师姐喝的是西都本地产的太白酒,这酒在本地很有名,大大小小的酒店都有卖的。我们都喝了不少,我看师姐在酒的浸润下像是又回到了从前,一切还那么性感迷人,就说,师姐,知道吗,你走了的这段日子,我很想你。
??师姐柔软性感的的身体斜过来,头搭在我的肩膀上说,想就想呗,你不怕向东砸了你的腿就尽管想。
??对于师姐的这个温柔之举,说实话我曾经在梦里无数次大胆实践过。她的回答也令我相当满意。我不知道这是她在鼓励我还是在试探我。总之我的心一时柔软得一塌糊涂。这是师姐在现实中第一次与我零距离接触。她的身上洋溢着沁人心脾的芳香,我感觉我两腿之间的那个玩艺儿又不自觉地坚挺起来了,火辣辣的让人难受。我想顺势抱住师姐亲上两口,可我没敢做,就说,师姐,你干吗一个人去旅游结婚呢?
??师姐说,也许是天意吧,关键时候他总是有事。
??我说,那你们还叫结婚吗?
??师姐说,随你怎么认为都行。
??我说,那你们要住在一起吗?
??师姐瞪了我一眼说,就你小子花花肠子多。
??我说,你这次出去没事吧?
??师姐说,废话,有事我还能活着回来?
??我笑了,说,你交给我的工作都完成了,很出色,老总还表扬我了。
??师姐用手梳理着柔顺的长发,也冲我笑了一下,笑得很酥甜,像女孩子常吃的奶油夹心饼干,还带点甜甜的奶味,两个丰满高耸的奶子异常醒目。我想,这就是师姐对我的最高奖赏。不过师姐说,川子,你会很出色的,老姐相信你。
??师姐又打开她的手包,拿出一件很精致的工艺品递给我,川子,喜欢吗?
??我一激动,还没看清是什么玩艺儿就赶紧说,师姐送我的东西,我都喜欢。
??等我打开木制的小盒子,看到透明的塑料盒里躺着一副小小的白骨时,我感觉我的脸色都变了。
??师姐爽朗地笑了两声说,这是食人鱼的骨架,在旅游胜地卖得很火,留个纪念吧。
??师姐孟乡吃生鱼时那副阴森恐怖的吃相,我没敢告诉任何人。我的总体感觉是,师姐在经历了一次外出探险旅游回来,已完全变了个人,只有被酒精浸润后,还可看到以前的那个自信、热情、乐观的师姐。这其中必有原因,可我一点不知道,我真想变成一条小虫子,钻进她的肚子里去。
??师姐暂时没有上班,休息在家里。听说她与外婆在一起。
??大约是第二天上午吧,阳光很好。因前一晚我没有睡好,起来时太阳已经很高了,我随便在街摊上吃了碗牛肉拉面,就往办公室赶。刚上到新闻大楼4楼那条曲里拐弯的楼道,远远看见唐老鸭神秘兮兮地拿着一个小盒子边走边看,见我过来赶紧收起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走进写字间那排“牙齿”的时候,听一帮老“本报讯”在大谈食人鱼和师姐的什么话题,看我进来都相互暗示不再说了。我这才发现,每排“牙齿”的隔板里,都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我想,盒子里面的内容,一定与我一样,都是小小的白骨。但我不知道师姐是什么时候放在他们桌面上的。也许是昨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也许是半晚上的时候,但绝对不会是今天。
??外面的知了叫得正起劲的时候,我抬头看见窗外的蓝天生出了几朵白云。我伏在电脑前在想赶写一篇有关食人鱼的报道,这时候,我接到了小片警向东的电话。
??他问,你这阵有没有空?
??我问他,什么事,说吧。
??他说,你师姐昨晚是不是与你在一起?
??我愣了,说是,怎么了?
??他说,我昨晚回新房看了一次,她竟然把新房搞得成了个尸体贮藏室,像个恐怖的坟墓,满墙都是什么食人鱼的尸骨,让人毛骨悚然。这还不够,还给我爸我妈、我们单位的同事都送了一个食人鱼的工艺品,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她搞这么多尸体干吗?
??我说,不会吧?
??他说,怎么不会?现在待她外婆那里整天死睡,连个人影子都不见。唐老鸭刚才还打电话找她,问她什么时候上班,说她又获了个什么国际摄影大奖,各媒体都想要个通稿,还等着上她的近照呢。
??我说,说话不方便,有空我找你。
??接到师姐连续高烧住院的消息时,是在夜里十一点多,当时一个女人正压在我身上。她有点强奸我的味道。应该说明一点的是,她是个少妇,比我大五六岁,孩子三岁时就离了婚,一个人孤守着空房。
??这个女人算是我交的一个朋友吧,她长得并不端庄,但还秀气,属于比较耐看的那种。远看有点玉树临风;后面看,也够性感,典型“S”型的身材,男人一看血就会往上涌,一直会涌到两腿间那根鸡巴玩艺儿上;正看,男人女人都会倒胃口,只有细看的时候,才会感觉她还算个美女。
??她叫林朵,跟我都在这幢白色大楼里上班,属专题部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从没说过话,说实话我也没怎么留意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嘴里总是嚼着一个红红的苹果。
??她给人的感觉似乎并不爱说话,冷冷的,像冬天的一湖静水,结了层冰,把什么都喜欢窝藏在心里,一直到烂掉。说句良心话,我并不爱她,可她似乎很喜欢我。这都是她压在我身上之前,她才告诉我的。
??人她妈真是,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如果我跟这个女人的性接触还算是一种运气的话。但我后来才清楚,不是恶运,至少也算不上什么好运。
??仔细想,与林朵的相遇并不怎么浪漫。我只是在晚上加班时自饮了二两猫尿,从楼道深处的洗手间出来时撞见了她。当时,她迎面向我走过来,没看清她当时是不是带有微笑,是不是嘴里嚼着红苹果,总之我没打算跟她说话。可就在我们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尖叫了一声,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猛向我靠过来,几乎扑进了我的怀里。在她尖叫的同时,楼道里就滚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是苹果,好像才啃了两口。她扑进了我的怀里,还有点惊魂未定,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可她这一叫,吓了我一跳,我有点不高兴,想推开她。当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回过头去的时候,我忽然打消了这种想法。因为我看见了一只怀春的猫,正拖着长尾巴从我的身后向楼梯口逃窜,那儿还有一只猫伴在等着。它们一定是受了我们的惊吓才逃窜的。有时候我想,世界这么大,人也好,猫也好,什么地不能待,偏要跑到这幢白色大楼里来幽会。想想猫这玩艺儿除了命大之外,其实与人没有两样。它们四肢着地,拖着条长尾巴,而人不过比这东西进化快一点,能直立行走了,尾巴也进化掉了,要论其情感的专一程度来,未必就会比猫强多少。再说,过上若干年,猫也未必就不会像人一样直立行走。
??她还依在我身上。这时候我强烈地感受到了作为一个男人强悍的一面,她那双手让我捏得都生疼了,我竟然不知。我无意做了他的靠山和庇护神,像老鸡护小鸡那样把她揽进了怀里。
按说,这一切发生的突然,也就刹那间的事,那只怀春的猫跑掉了,也该没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我想错了。
??松开林朵那只手的时候,我们都有点尴尬,互相对望了一下,她终于笑了,说,不好意思,让你跟着受惊了。
??我故做大度,男人嘛,这算什么。
??她说,还真没看出来,你挺勇敢的。
??我说,这楼上平时人少,有点阴森,挺邪门的,早点回去吧。
??我就要走了,可她还站着不动,像有话要对我说。果然,她就说,川子,我有点事想麻烦你,不知你肯不肯帮我。
??她叫我川子,让我感到意外。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相互知道对方的名字这不奇怪。可川子是师姐对我的独称,这里面深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在里面。她这样抬高自己,与声名大噪的师姐并驾齐驱,相提并论,也叫我川子,听起来就不免有点怪怪的。我不知道这个女人这样软绵绵地叫我,是出于无心,还是有意想贴我。我想就帮个忙嘛,也用不着这样酸呀。如果她与我很快发展到上床的地步,说实话也未必听起来就顺耳。当然,如果真能发展到我与师姐的那种程度,那倒应另当别论,起码听起来也不会觉得怪兮兮的吧。虽然,我与师姐根本没上过床,虽然与师姐上床只是我的一个梦想,一种与林朵上床几乎没有多大区别的欲望,都是男人把坚挺的阴茎放进女人阴道里面的一种性交,在律师那里叫隐私。
??我说,那得看我有没有这个能耐帮你,说吧。
??她说,我想请你教我摄影。
??我说,这不行,我还没出师呢,半生不熟的,二百五。
??她说,我买了台相机,不会用,你有这个能耐教我。
??她说得那么真诚,我没法不答应她,脑子一热就说,那就试试吧。
??妈的就因为这句话,却给我引来了无数的烦恼和困惑。
??她请我到他们专题部的那口“牙齿”坐坐,聊了一会儿,感觉没多少意思,我起身要走的时候,一只手就从我肩膀上压了过来。她让我坐下,接着就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妈的这不明摆着要让我卸她的货吗?如果她再年轻几岁,比方说像师姐的年龄,也许我会动情,可她的货早让前老公给卸了,现在让我卸她,对我是不是有点太不人道了?想想我还没有结婚呢,我要把处男的纯贞奉献给她,是不是有点太滑稽了。但我一想,找老婆的日子不知还有多么遥远,就权且让她帮我卸卸火,治治脸上的青春痘,治治我的梦遗吧。至少我可以少洗几次裤头呀。
??接到师姐电话的时候,我一把把她从我身上掀开,就冲出了专题部。她不高兴,在我屁股蛋子上拍了一巴掌,表示愤慨和不满。她刚到兴头上,正在呻吟和歌唱,嫌我扫了她的兴。我成了她发泄性欲的工具。
??我甩门而去,没有理睬她。
??我以为我和她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我还是太年轻了。年轻是什么,我现在想起来只有两个字:浮躁!从另一个角度说,叫不成熟。
??我怎么也没想到,师姐得的是一种怪病。
??我赶到西都医院的时候,是在离开单位那幢白色大楼约一小时以后。正常情况下从单位赶到医院的车程也就半小时,妈的这晚邪门了,一路红灯,还塞了半天车。
??下了出租车我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医院附近给师姐买束鲜花。平时我没机会送她,情人节的时候我只能干看着那个奶奶的小片警给她送玫瑰,还挽着她的胳膊去喝咖啡。我又没招谁惹谁,奶奶的干吗这么折磨我?
??我运气不好,所有的花店都上锁了。也是,深更半夜的谁还等着挣我这点小钱啊,那不脑子进水吗?我不死心,一路顺着店铺的卷帘门挨个砸过去,我想砸出点效果来。因为在西都,街面的店铺到了晚上大都要留人看守。还好,里面有骂娘的,嫌我扰动了他们的睡眠。我说买花,里面就骂,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这阵子才想起买花,明天来吧。想想也是,半夜三更,正是睡觉的高峰期,这时候的磕睡他奶奶的比金钱还值钱,再说,要是这店伙计图谋不轨,怀揣个大美人正在做乐,搅了人家美事,人家不揍你已算烧了高香,谁还愿意扔下美事从床上爬起来挣我这点小钱啊。
??还好,就在我回身走开的时候,旁边一个店铺伸出个脑袋瓜子,我顺势逮住了他,买到了这个晚上在西都的最后一束花。
??师姐享受的是高干病房,客厅,沙发,陪床,卫生间都有,还配了专门的特护。我进去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摆放了很多水果和花篮,听特护说,是省委领导带着省记协和省摄影家协会的领导,下午的时候专门来看望过师姐,并要求医院尽快与全国各大医院联系,请专家给师姐会诊,全力抢救,不得有任何闪失。领导的消息如此灵敏神速,是我没有想到的。也许,正因为师姐在全国艺术界都属得上一个重量级的公众人物,又是这座城市的形像代言,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格外重视,怕出了什么问题会引起公众的不满。
??师姐还在持续高烧,神智不清,正躺在病床上输液。师姐究竟得的什么病,连医生他妈的都说不清。
??我没有见到小片警向东的影子,只有老外婆一个人孤零零地守护着师姐。外婆说,她已经给小片警打过电话了,一直没打通。
??这个狗杂种,关键时刻总是找不到人,一点老公的责任都不尽,不想尽也行,妈的明说,我尽,我就等着这天呢。
??我打通了他的手机,让他迅速赶往医院。他似乎有点不情愿,问我什么事,说他还忙着审讯小偷呢。我说妈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审小偷,小偷是你爷爷啊你整天挂在嘴上。他好像愣了一下说,没事我就挂了,我在执行公务。
??妈的本人平时最不爱听的话就这句了。因为我发现,警察在最不讲理的时候,就会从嘴里嘣出一句,“我们在执行公务”,以此来压制别人,抬高自己。好像这话是他们的上方宝剑,一旦出口,你就是再有理,也得识点相,就此住嘴,如胆敢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难怪中国人对警察没什么好感,都说,就是给每人批发一个警察整天跟着你,也不安全。
??我说你少拿执行公务来吓唬我,我可不吃这套。你吓唬弱智去吧。
??他说,我真的在执行公务,没时间跟你瞎扯。
??我说,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老婆命都快保不住了,你还执行个屁呀。你要是不想娶孟乡,给我说一声,你不要我要。
??他一听这话急了,妈的谁说不要了,他怎么了?你给我好好照着,我马上过来。
??他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个尾巴,是宝来。我发现他们是空着两手进到这间高干病房来的。可见这狗日的小片警心里并没有师姐,还不如我这个同事。这时候,我已经在旁边一张空床上小睡了一觉。我斜过头看见他傻傻地坐在师姐的身旁抚摸着她的秀发不停地落泪,泪水敲在师姐昏迷的头上,在灯光下碎成了小星星。他这一抽泣,妈的让老外婆也哭上了,边哭边说,这孩子命苦,9岁上死了爹娘,现在又得上这种不明不白的病,这要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我心想,妈的师姐不就是发个高烧嘛,狗日的小片警就是演戏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这不明着在咒师姐吗?
??特护要赶我们走,说这里并不需要太多人耗着,再说也不知道师姐什么时候醒来。我问坐在一旁不吭气的宝来回不回去,宝来脖子一拧说,别管我,干你自己的事吧。这个杂碎,我真想给他一个耳光,听听响声。
??我带着可怜的老外婆回去了,小片警和宝来非要留在这里守候。他们俩个形影相随,已经成了分不开的连裆裤。
??确切说,我是个私生子,我跟宝来是同父异母。24年前的一个夏夜,我亲眼看到助产婆把我从母亲下身拉出来时,我的母亲眼睛里流露出了淡淡的哀伤和仇恨。我本该是母亲的骄傲,可仅仅因为我是父亲的种,由此给母亲带来了过多的联想和痛苦。
??我的父亲是个横行小城的地痞,他充分利用晚上的闲散时间,偷偷霸占了年轻的母亲。后来,母亲被赶出家门,在城郊租了间窄小昏暗的小屋,整天与泪水和绝望结伴。尽管这样,我还是在她的肚子里舒舒服服地生活了10个月,顺利地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记得在我百天的时候,母亲做了两道简单的菜,自斟自饮,喝得大醉。晚上,父亲就迎着鸣鸣作响的秋风,空着两只手来到了租房。我看见他一进屋子就坐在一张靠椅上,将母亲喝了一半的酒,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死鱼一样的眼睛就盯住躺在床上的母亲,猛地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扒光了母亲的衣服,将一个粗硬的东西蛮横地放进了母亲丰腴的两腿之间,开始做强烈的抽吸运动。母亲一边呻吟不止,一边在他的身上撕打。我不知道母亲那样呻吟是出于痛苦还是快感,总之,我吓得躲避在床角不敢吱声。再后来,父亲就走了,父亲走的时候连我和母亲回头看都不看一眼,就那样径直从租房的门里走了出去。屋外的秋风将落叶一片一片吹进门里,我看见母亲精光白嫩的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后来母亲就死了,听说是中了风寒。我已经两天两夜没进奶水了,哭啼不止。我的哭声引来了邻居家好心的小狗,它狂吠着叫来了主人,我就这样活下来了。我以养子的身份进入了我父亲家。父亲在我嫩小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你个小狗日的是个克星,刚百天就把你妈克走了。
??我被另一个整天得叫妈的女人带着,虽衣着破烂,饥饱不均,寄人篱下,所幸的是我一天天在长个子。有一天,我“咚”地跪在父亲面前,哭着要去上学。父亲死鱼一样的眼睛盯住我看了半天说,你个小狗日的,克走了你妈,现在又想克我。我长跪不起,苦苦要求。我在泪水涟涟中看见坐在一旁的那个我平时叫妈的女人,很蔑视的从嘴里“哼”了一声,脸拉得比驴脸还难看。两岁的宝来捉住我的胳膊肘儿,给父亲求情,说,哥哥不哭,哥哥要上学。那时候,父亲把宝来视为宝贝,干什么都偏心他,我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时时让着他,护着他,宝来整天就跟在我屁股后面颠来颠去,形影不离,就像现在他跟着小片警向东一样,成了分不开的连裆裤。但宝来很犟,哭起来没完,平时我不小心惹了他,他一定会哭上半天,最后以他胜利我挨骂挨揍结束他的哭声,久经锻炼,慢慢培养出了他的蛮横和犟驴脾气。我清楚,这是他遗传了父亲的劣迹。
??我还跪着,父亲看了宝来一眼,又看看我,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就说,起来吧,我应了你。我赶忙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后来就背上书包和别的孩子一样上学了,而且年年能拿回个三好学生的奖状。需要说明的是,父亲当时还补了一句,上学可以,学费自己想办法。为了这句话,我放学捡垃圾,星期天跟着几个同学到副食厂去砸杏仁,包糖果,还给县武装部拉过黄土,我们从三里之外的北门大坡下,用架子车将一车一车的新鲜黄土拉运回城,堆在了武装部的院子里,部长说了,他们要盖房子。为了拉运黄土,我付出了血汗,有一次,我中午没顾上吃饭,和一个同学拉着黄土上北门大坡,我在前用绳子拉,同学在后往上推,半坡的时候我两眼冒星,腿一打软,就跪在了地上。架子车就像脱缰的野马往坡下滑动,后面那位同学顶不住,猛地松手,差点将我带进一辆路过的汽车轮子底下,我的膝盖和额头,被坚硬的柏油路面划出了很多血。
??童年的梦谁都有过,有苦有涩,有甜有乐。而我的童年,是苦涩的。我只有一个梦想在苦涩中飞扬,我必须活出个人样来,为自己,也为我死去的母亲。
??可能是第二天下午吧,各路医学专家从全国各大医院会集西都医院,开始对师姐进行会诊,会诊的结果令我大惊。据一位白发苍苍的医学权威人士分析,估计师姐得了一种无法诊断清楚的怪病,但可以肯定地说,师姐的血液明显受到了一种不明毒液的感染,并在迅速激活,白血球和红血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复制,成倍增长,其免疫力已大大超出了常人的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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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下午我采访回来,正将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往计算机上下载,忽听门外有人大喊捉贼。我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外跑,推开楼道的窗户往下一看,只见楼下的场院里有两个人在疯跑,后面的在追前面的,前面的手里好像还提着把亮晃晃的刀具,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场院里站了很多人,包括从街面上涌进来看热闹的人。这种场面,不知道的人以为两人闲着没事,大热天的给大伙玩招儿呢,知道的人以为这捉贼的人有病,这二年,谁还管这闲事,纯粹半脑子。妈的中国人就这德行,全麻木了。我来了点情绪,点了支香烟正准备取照相机,居高临下好好拍上几幅,写条新闻,却见有个女人已经扎在人堆里开始拍照了。我定睛细看,发现那个满院子疯跑捉贼的人好像是杂碎宝来。我二话没说就呆顺着曲里拐弯的楼梯跑了下去。
??我看清了,那个在人堆里提着相机拍照的女人是专题部的林朵,她还在一脸专注地从不同角度拍摄着这个“长跑”镜头。妈的不知怎么回事,我忽然对这个女人有了一种好感,不仅仅是她对新闻的敏感,也不仅仅是她的正义感,总之,在那一瞬,我突然就有了这种想法,如果这阵儿要是换上另外一个场合,一个清静的地方,我会主动一把,向她提出上床的要求,我想她不会拒绝的。
??那个捉贼的英雄是我弟宝来。宝来已经跑得满头流汗,脸色发红,有点上气接不上下气了。那贼人还时不时回头将刀子晃晃,做挑衅状。这时就听有人在喊,小子,加油啊,加油啊,千万别让小偷跑掉!就见杂碎宝来突然停了下来,向着那个高喊的人走过去,然后我就听到了两声响亮的耳光,接着,就是几声哎哟,人群一阵骚动,贼人也趁机溜之大吉。
??杂碎宝来惹事了。
??我出现在宝来面前的时候,我们亲爱的部主任唐老鸭正一手捂着脸,一手捉住宝来的衣领,非要让杂碎宝来给他陪礼。杂碎宝来犟脖子一拧说,让爷爷给你这种鸟人陪礼,你还不配。
??我发现,这是杂碎宝来到西都后说得最顺耳的话,要不是看在唐老鸭是我顶头上司的份上,闹不好我还会鼓几巴掌。
??我说,宝来,这是我们领导,你陪个不是,也少不了你什么。
??杂碎宝来说,这种鸟人还配做领导?给他陪礼,我丢不起这人,什么东西。说着,手一抡,一道好看的弧线,唐老鸭捉衣领那只手就被抡开了。
??这时林朵也过来了,对杂碎宝来用一种很好看的眼神看着说,我是记者,你见义勇为的精神令人钦佩,我想把稿子发出去,让更多的人向你学习,同时也想让更多的人得到反思,你不会有意见吧?
??林朵说完又对着我笑了一下问,是你弟吧?我说是。她又冲我笑了一下,我感觉她笑得很甜,嘴唇很性感。
??我说,主任,我弟不懂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一马,我向你陪不是了。
??唐老鸭鼻青脸肿,嘴巴都气斜了,还没等发话,杂碎宝来就冲我喊,你还是个男人嘛?有你这样的哥,丢人!说完扭头就走。我看林朵提着相机追了过去。她还有一些新闻背景要采访杂碎宝来。
??就因为这件事,我给唐老鸭多次陪过不是,可见了面仍然很尴尬。他嘴上说没事没事,可我发现我倒霉的日子来临了。因为,我毕竟不是师姐孟乡,我抵不过唐老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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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晚上,我没有出去。原打算跑趟西都医院看看师姐,可唐老鸭说晚上版面要等着上稿子,让我把白天采访的东西尽快拿出来,他要亲自过目。据说这次采访的对象是他昔日的同学,目的是想在报纸上露个脸。但他没对我明说。我知道这属于以稿谋私,他当然不会明说。我写好稿子,选了一组照片共享到网上邻居,就去敲他的办公室。
??唐老鸭是单门独户,享受的是社中层干部的待遇。门紧闭着,我敲了两声,听见里面有了下床穿鞋的响动,我感觉他好像正在专心致志地干什么坏事,突然被一个意外的信号中止了,不得不做出快速的反应来应对。过了一会儿,他一本正经地走到门后问,谁?他这一问,搞得我在门外也有点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自己应该待在原地等待,还是一走了之。正在犹疑,他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很明显,他有点吃惊,脸部有点通红,一直红到脖子。他也许以为门外的人已经走了,可没有想到我就呆呆地站在他的门前,根本没动,正好与他来了个对眼。我再次发现这双眼跟我梦里见到的那个无头男人的眼光一模一样,典型的三角眼,特凶恶。他应该想到是我,他安排我加班,非要过目我的稿子,并不是我厚着脸皮非要打扰他,继而让他反感我。他今天如此健忘,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他将脑袋瓜子伸出来,脸拉得很难看,问我什么事,我说稿子写好了。他不耐烦地说,明天再说吧。我说我已经共享上了,在新建文件夹里。他很烦躁地将手一扬,知道了,你回吧。
??奶奶的,他比我还烦躁。他让我回去,压根不说稿子的事。我加了半天班,晚饭都没吃,生怕他又找我麻烦,可他就这样几句话将我打发了。狗日的,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看他没有叫我进去的意思,我无奈地回到了我那口“牙齿”里,开始游戏,想以此消消我的火气。
??将近午夜的时候,我从游戏的虚拟世界中走出来,脑子还滞留在游戏的血腥中,有点眩晕,感觉这楼上有点阴森,就想离开写字间,准备要回到我那小小的租房里去。我锁上门,很不经意地向他的办公室回望了一下,恰恰就在这扭头的一瞬,我发现他的办公室缓缓地裂开了一条窄小的缝隙,一扇灯光跑了出来,紧接着走出一个俏丽女人。这个女人我很熟悉,正是打扫楼道的杜亚苹。难怪这狗日的手里捏有杜亚苹的写真照,看来他与这女人有染并非虚构。杜亚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很飘逸地从我身边走过,微笑着跟我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顺着曲里拐弯的楼梯走了过去。出于礼貌我对她也点了下头。
??我跟在她的身后,顺着曲里拐弯的楼道向旋转楼梯走去,前后距离也就10米,可我走到4楼拐角的旋转楼梯口时,她突然没了踪影,也听不到她下楼的脚步声。我突然从游戏的恍惚中清醒过来,感觉一股冷气直渗后背。这不是杜亚苹吗?前些天她从这座楼上掉下去已经死了啊。
??我点上烟,打开每层楼梯口的灯,顺着旋转楼梯一路奔跑下去。
??倒在租房床上大口喘气的时候,我感到两腿酸软得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想拉动一下它都很困难,根本不听使唤,好像这条腿压根不是我的,而是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在这一瞬,我突然强烈地意识到,我面对的现实已经非常可怕,我生活的环境已经非常恶劣,仿佛有无数的阴魂整天伴我左右,我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人是鬼。
??有些问题也许看起来简单,其实要把它们理出来,寻找一个确切答案并非易事。比方说我在生活中遇到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事。
??那年上大二时我第一次远行到新疆去玩,乌鲁木齐2003年的第一场雪,就让我在国庆节前的9月29日傍晚赶上了。第二天早上,我打的去机场穿越街道的时候,才知道满世界银妆素裹,街道两边胳膊粗的树枝,大部分让雪给压断了。司机说,其实雪下了整整一夜。我没有说话,我望着窗外的雪景和伤痕累累的树枝在想,如此轻柔、飘逸的雪,能够压断胳膊粗的树枝,从物理的角度来说,它需要多大的引力?这个问题也许很多人没有在意过,但我把它带回了西都。有一次外出采访,我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的街树,问坐在后面的师姐,我说也许我们两个人像打秋千一样,把重量集中到一根树枝上,都不见得能压折它,但是雪为什么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压断它呢?师姐几乎没怎么想就说,你真白痴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来问老姐。我说,我可是想了很长时间呢,我曾经想,这个难题如果能够破解,也许我还可以载入史册,上一次吉尼斯纪录呢。师姐笑得两个奶子都在弹跳,笑完了说,傻瓜,老姐告诉你答案,这就叫以柔克刚,明白吗?
??也许这与我上面所说的问题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但我觉得,所有简单的事,你如果不能有效解决它,也就是说找不到那把打开它的钥匙,都会变得复杂,继而让人陷入无奈和痛苦。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有些再简单不过的事你纵然放开想象的翅膀,专心致志地去想去做,可就是想不通,做不成,它足以让人耗费一生去寻找答案。其实有没有答案,往往只在于一瞬之间,就如人与人心灵间的沟通,中间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这层纸一旦捅破,迷雾自然就拨开了,一切都清晰了。但要捅破它,需要时机,更需要心智和灵感。
??我在西都医院里见到林朵,是在一天晚上。她是被社里指派到这里专门陪护师姐的。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手忙脚乱地帮特护给师姐输液。见我进来她嘴巴里叼着个红苹果狠劲向我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听说让林朵陪护师姐是唐老鸭的主意,我们摄影部这阵子事特多,人手有点拉不开,老唐就建议领导让林朵陪护。陪护病人是个苦差事,按理,哪个部门的人住院,就应该由哪个部门抽人来陪护。像这种替陪的事,好象在我们这儿不多见。当然,林朵主动提出陪护师姐的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她不是想学摄影吗,眼下大师病倒了,多陪几天不正好打点感情基础,以后好求教吗?但我总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一定是唐在报复林朵。她写宝来捉贼的稿子在本报发表后,不点名地批评了唐老鸭之流的冷眼旁观者,唐老鸭能高兴吗。唐是个小心眼儿。
??师姐孟乡还没有醒。听说这些天里她只醒来过一次,苏醒的时间不过10分钟,神志有些恍惚,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话,只说她想吃鱼。特护将备好的小黄鱼拿给她,她气急败坏地就将鱼盘打落到了地上。最后才知道她要吃活鱼,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师姐现在依然昏睡,什么时候醒来,没有人清楚。她会不会成植物人,医学教授心里也没底。
??林朵过来坐在了我身旁,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她穿了件浅黄色的连衣裙,上面长满了花草,下垂感很强,走路的样子很好看,将她的线条特别是臀部完美地勾勒出来,鼻尖上渗出了许多细密的小汗珠。我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气味,不是苹果味,好象是水果刀削过苹果后的那种混合着铁质的味道。我下意识地抬起屁股,往沙发的另一头挪动了一下。她很敏感,扔掉还没吃完的苹果,打开手包找了张餐巾纸擦拭嘴巴,嘴角很夸张地做出失望状。
??我说,你干吗每次嘴巴里总叼个苹果?
??她愣了一下,这得去问我妈,遗传的。
??我说,这至于吗?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说,我妈每天从睁开眼睛到晚上睡觉,能吃30个苹果,我算好的,就吃29个。
??我心里咯噔一下,干吗就吃29个,多一个少一个不行吗?
??她说,无可奉告。说完贼眉鼠眼地偷偷摸摸看我一眼。我感觉我好像说到了她的疼处。
??我说,听你这话的意思,比你妈少吃一个好象还有点不甘,你能不能不吃。
??她说,这不行,一会儿不吃,会感到窒息的。
??我想,她这辈子可能与苹果有仇,要么就是作为一个没有男人滋养的单身女人,身体里急需苹果的某种养分吧。
??她用一次性纸杯子给我端来一杯茶水,又忙着给我削苹果。她想讨好我,反而让我觉得她太客气,有点对待客人的味道,虽然身在咫尺,但距离感是那样强烈。
??我说,我不想喝水,也不想吃苹果,我想喝酒。
??她放下苹果就走了出去。窗外是一片夜色。
??我到走廊里吸了支烟,回头在沙发上侧卧了一会儿,就拉了张椅子坐到师姐的病床前,开始细细品味师姐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师姐穿一身带有蓝条的病号服,身上什么也没盖,仰躺在床上还在昏睡,她的呼吸均匀,没有人告诉我,是我从她高耸的两个奶子很有节点的起伏中发现了这点。液体正一滴一滴地注入她的体内。特护说她有什么事要出去一下,病房里就我和师姐两个人。我壮起胆子,把师姐温暖的玉手抓住在手心里抚摸。我发现,师姐的脸色异常红润,且富有光泽,像林朵的红苹果。我说师姐,如果可能,我愿意拿我的小命换回你昔日的风采和欢乐,你快醒醒吧。不觉中,我已经感觉眼睛有些模糊,一种叫做泪的东西充盈了眼眶。等我用手擦掉那遮眼的东西伸长脖子去亲师姐性感的嘴唇时,林朵突然站在了门里。她一手拎了袋水果,一手提了几瓶啤酒,冷若冰霜地盯着我。
??看她气喘得比正常人还厉害(就像她光着身子骑我时那样厉害),我有点不忍,起身走过去,想帮她接住那两包东西,说,我看师姐的气色挺不错,不像有病。
??她没有理我,气乎乎地径直走向沙发,叮叮当当将一大堆东西往沙发上一扔,坐沙发上一声不吭。
??我知道,她心里犯了醋意,她清楚我心里只有师姐,根本容不下她。她的目光告诉我,她想让我说些好听的给她,以达到平衡的心态。可我就是说不出来,因为这是自欺欺人。既然是自欺欺人,我干吗还要违心地说出来呢。
??气氛有点尴尬。我也坐在了沙发上,随手翻腾着她买回来的东西,取出一瓶“汉斯”干啤在手里掂量着,想破一下死水样的气氛。
??我没事找事说,你知道我不喝啤酒,还买,你想胀死我呀?
??她没有说话,头仍然偏向一边,以示对我的不满和抗议。我想她是不是委屈得哭了,就向她身边凑近,将脑袋瓜子伸过去,想逗逗她。可我发现,她根本没有孕育出哭的情绪,也没有这个状态,两只眼睛里掠过一丝笑,这笑有点那个,我当时难以给出个确切的定义,事后经过慎重思考,我感觉应该是一个阴险的笑。
??自从我和林朵在白色大楼上有过那次性接触之后,我就像一条小狗几乎被她牵着走。她成了我躲都躲不开的一个梦魇。我的欲火没被卸载,心火却旺盛起来。她老是粘我,三天两头约我上她家去。第一次上她家,她还拿出她的照相机正经八百地让我给她示范和讲解,可到后来,她就把摄影课扔到脑后,见我就直往我怀里扑腾,两片并不性感的薄嘴唇狠劲在我脸上亲,杂乱的口红印夹杂着她的口水,在我洁净年轻的脸上留下一股让人闭气的香水味。每次我都想推开她,可我的阴茎总是不失时机、很不争气地坚挺起来,搞得自己很尴尬,只有装做无动于衷,任她变着花样摆布。她大约识破了我的伪装,但并不说出来。她也许知道,一旦说穿了,会影响情绪,直到影响她的高潮。我想,出于礼貌,或者出于做爱,她怎么也得让我坐下来喝点茶,说会儿话,搞个前奏什么的酝酿一下情绪吧,可我错了,她火急火燎地拖我上床,三下五除二,扒光了我的衣服,让我赤裸裸地暴露在她面前。也许她不善于使用口语与人交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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