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屋檐下的三个人居然通过在加拿大的我交流

信天翁

我爸是渣男，我妈是怨女。这要是在小时候，谁说我爸妈一句不好，我能跟他拼命。可是现在，没错，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我自己心里想的。
        我是看着爸妈打架长大的，爸爸经常把妈妈打的满脸是血，妈妈经常咒爸爸死了算了，但是他们吵了打了几十年就是不离婚。爸爸能把所有不如意的事，从做生意失败，到弟弟考学失意全部怪罪到妈妈头上，妈妈也会因为任何一件小事，唠唠叨叨生闷气，不论什么场合什么人在场，随时露出难看的脸色。是的，我爸妈没有多高的涵养，都是普通的小市民。
       

        我十岁那年，弟弟出生了。在他前几年，妈妈怀了个女儿，当时中国在医院验男女还合法，因为爸爸想要儿子，就打掉了那个妹妹。对弟弟，爸爸相当宝贝，其他孩子喝母乳和奶粉长大，弟弟特性就爱喝哇哈哈乐百氏那种乳酸菌，当年家里也没多富裕，价钱更不便宜，爸爸却几箱几箱的买，我们家有一整个房间就是给弟弟放玩具用的，路过时看到玩具们满的都能溢出来。弟弟小时候和爸爸感情甚好，经常粘在一起。自从有了弟弟，对于离开家去另一个城市读高中的我，爸妈不再过多留恋。
        前些年，爸爸有了外遇，软弱无能的妈妈除了跟所有亲戚朋友念叨我爸的丑事，无任何有意义的作为。2012年春节，爸爸带所有的家庭成员（除了我）回老家，妈妈依然不改习性，像祥林嫂一样跟每个生人熟人提及我爸有外遇的事，说急了，在老家里里外外的邻里乡亲间吵了起来。那次以后，弟弟知道了爸爸的事，开始恨他，不再主动跟他说话，从不开口叫一声爸。
        对于他们之间的种种，已经离开家14年的我，也只做和事佬，润滑剂，劝几句，开导开导，并无太多牵绊。可是爸爸不那么想，他说等我成家立业，就让妈妈跟我住，他自己和老家的“真爱”一起过。另外自从我工作以后，家里更像有了指望，除了平时过年过节给的费用，生活费，家里装修的一部分钱，弟弟的学习、生活衣物，妈妈的话费，爸爸的车费…全部都落在了我的头上。
        若是赚的多还好，实际情况是：我一个人在外打拼，去了房租费用和日常开销，每个月几千元的薪水常常所剩无几，却还要时不时地贴补家里。每次回家探亲，不管身上几千几百现金，回去工作时定会剩下几十元（只一点车费，其余全部留给了家里）。以前有人问爸爸，一个孩子都难养，你养两个，负担多重啊。爸爸说的轻松，弟弟以后就是我的事了，彷佛对于孩子，他没什么教育抚养责任。事实也确实如此，由于彼此间不说话，无交流，弟弟的思想教育，又成了我的工作。
        这不，弟弟高考结束了，成绩貌似不理想，爸爸妈妈间一说话就吵架，弟弟不理爸爸，跟妈妈也无共同语言。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零距离的三个人却要通过拥有12小时昼夜颠倒时差，万里之外的我来沟通：
        “你弟弟报什么志愿了？” 爸爸问我。
        “你让他去军校或者警校吧。” 妈妈跟我说。
        “大姐，你说我选这个专业怎么样？”弟弟问我。
        “你爸什么意见？” 妈妈又问我。
        …
        对着电脑，各科作业还没做，考试也要来了，却不得不分别回复他们每个人的信息，更要抽空打电话回去，我感到了力不从心。
        姑姑心疼我，“你就不要管了”，“不要汇钱了，他们是无底洞，你填不满的”，“女孩子这么大，要为自己打算了，你爸妈不管你结婚嫁妆，也要自己准备准备啊…” 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只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再不堪也割舍不下，于心不忍。
        “你妈那家人心术都不正，我看他们就不顺眼，说的话我也不爱听。” 中国时间已经午夜了，爸爸发信息给我。
        “你爸…” 妈妈也发信息对我说。
        我知道，高考结束，弟弟离家旅行，他们没有了精神寄托，两个人在家又合不来，所以不约而同来跟我“诉苦”了。
        最近看电视剧《欢乐颂》，樊胜美的父母兄嫂侄子，全家都指望着她来救济，三十一岁的剩女，独自一人在上海打拼，一万多的月薪也没有一分存款。虽然自己的境遇少了些戏剧性渲染，却也多少有些雷同。每每想到，悲从中来。
        世间有多少难题可以一一攻破，家事除外；人间有多少艰辛可以承受，家事例外。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个家庭的兴衰起落，苦笑沉浮，也不是一两句话一两篇文字就能叙述的清。只是希望我的朋友们，若是生在幸福之家，定要好好珍惜，因为你不知道，有多少承受家庭重负的人，正无比渴望着那份简单的安乐与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