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To Kill a Mockingbird 梅岗城故事

赤木晴子

这是讲美国黑白种族电影中最经典的一部，推出于1962年，正是美国黑人民权运动发起的前夕。
        电影背景是三十年代的美国南方，萧条期间，人民生活简单纯朴。住宅区不像现在一间屋接一间屋，房子都是独立的，门前都有前廊，大家彼此熟悉。马路都没舖柏油路面，孩子们在街上玩一些危险都没有。那是大家都没电视的时代，更不要说手机跟电脑，让我想起小时候的台南安平。
        男主角是葛里葛莱毕克Gregory Peck，但电影的中心人物是他的六岁的女儿Scout，片子以她的口述说出来，而她就代表作者Harper Lee (哈波‧李)。哈波李这本同名小说是她一生唯一著作，为她赢得1960年的普里兹文学奖。(2015年2月3日注：今年88岁的哈波李刚刚宣布，她将出版这一生第二本书：Go Set A Watchman。而这本书其实比“梅冈城故事”更早完成。见最后的加注部份)
        剧情：
        故事背景是阿拉巴马州一个杜撰的小镇Maycomb，男主人是一个律师艾提克‧芬奇Atticus Finch，妻子四年前去世，独自扶养两个孩子。六岁的女儿原名叫Jean Louise，但大家都叫她史考特，而她也适合这名字，因为她是一个tom boy，非常的像男孩。她有个哥哥，十岁的Jem。
        小镇上每一家都彼此相识，只有一家人是不跟大家往来，就是住在离他们家两三户的姓Radley的人家，据说是一对父子住着，但那儿子亚瑟Arthur Boo好几年都没露过面，因此孩子们都当那间屋是鬼屋一样，经常自己吓自己。
        艾提克是一个开明的人，在当时就要自己的孩子叫自己的名字。(这作法是否对，见仁见智。)而他经常为穷人打官司。Scout记得一个姓康宁汉Cunningham的男人，因为付不起律师费，曾经以田里收成的胡桃及青菜送给他们，做为律师费。
        幸好两个孩子听话。而家中只有一个黑人女仆，她与他们像一家人，当Scout一次对一个邻居的男孩不客气时，她就将Scout拖到厨房打屁股。
        但当时的南方仍是黑白隔离时期，黑人都居住在小镇的边缘，很多白人还是看轻黑人，不跟他们来往。一天，当地法官找艾提克帮一个黑人辩护。原来当地有一个白人女子梅依拉Mayella Ewell 的父亲Bob Ewell指控一名黑人汤姆Tom Robinson强奸了他的女儿。法官知道这是一项不讨好的任务，但是艾提克接纳了。而当地一些白人就仇视艾提克，说他不应当为一个黑人强奸犯辩护。Scout跟她的哥哥在学校也因此受到同学的辱骂，Scout更因此跟好几个男孩打架。
        这时镇上风声鹤唳，一天大群人由康宁汉领头，到法院外要艾提克交出汤姆，明显他们要对汤姆处以私刑。当时在美国南方，当黑人犯了严重罪行，不时传出白人动用私刑lynch的事。而Jem跟Scout担心父亲，正好到法院去看究竟。Scout见到领头的康宁汉，很天真的跟他说话，还提起他送的胡桃，康宁汉想起过去艾提克对大家的好，终于不好意思，叫大家撤了。
        开审后，艾提克提出的辩护理由包括：控方完全没有医生证明，证明梅依拉曾经被强暴。他又以梅依拉的右眼被打伤，因此是一个左拐子下的手，而汤姆的左手因为受过伤，不能使力，而梅依拉的父亲Bob才是左拐子，证明是他将女儿打伤。梅依拉在庭上作证时，承认父亲常醉酒，但不敢说父亲打过她。她又说，当时是叫汤姆到她家去帮她做些杂事，没想到汤姆对她动了邪念。
        后来艾提克叫汤姆做证时，他说，他常经过梅依拉的家，而她就经常叫他进去帮忙做些粗重的事。这一天也一样，但当他爬上柜子取东西时，梅依拉抱住他亲吻。她说没被人抱过，希望跟他亲近。(电影中，梅依拉样子不好看，暗示她想亲近男人。)汤姆说的虽然合理，但是12个陪审团都是白人男人，很快就裁决汤姆有罪。明显他们无法接受(亦不相信)一个白人女子会主动亲近一个黑人。(下：艾提克为受冤屈的黑人辩护。)

       

        艾提克决定为汤姆提出上诉，但当晚法院转送汤姆到较安全的监狱时，就被人枪杀了。副警长提出的理由是，汤姆企图逃跑。
        隔了一阵是万圣节，Scout要扮成一个很大的火腿(当地特产火腿)去参加学校的晚会。她和哥哥Jem晚会结束后走回家时，在树林里遭到袭击。她因为穿着巨大的服装走不快，又看不清是谁在袭击他们。就在Jem被打晕之后，一个陌生人出现救了Jem，并将那个男人打倒。那个人还将Jem抱到他们的家，他们才发现救他们的是那个几年没露面的神秘男人亚瑟Arthur Boo。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亚瑟，并发现他严重智障，连话都不说。
        Jem在家里睡了一阵恢复健康。警长来到他们家说，原来那晚袭击他们的是Bob Ewell，他当晚明显喝醉了。事后他胸部插了一把刀因而死亡。艾提克以为是儿子杀死了Bob ，因此要以自卫为理由为他辩护。但警长建议是Bob Ewell自己倒地插到刀上死的。警长还说：“一个黑人什么也没做就死了，现在这个应当负责的人死了，谁也不应当负责。”明显警长不想让一个像亚瑟一样的智障者接受审讯。
        电影中提过，艾提克是神枪手，而他也提过，大家不应当射击mockingbird反舌鸟，因为这鸟除了会唱歌给人听，没有坏处。电影结束时，Scout就想起当时父亲的话，她说，让亚瑟受审，就像杀死一只反舌鸟。(注：男主人姓Finch，这个字其实也是北美常见的一种鸟的名字，有些像麻雀，有purple finch，gold finch等等。)
        制作及卡司：
        这电影的好在于描写小镇的人情味非常入味。Harper Lee的小说已经非常的好，而电影又非常忠于原著。因此书中让人回味无穷的对白都保留了。而最精彩的对白几乎都是Scout口里说出来的，其中最多又是她跟她父亲说的。而演Scout角色的Mary Badham更是绝佳人选。如果换一个人来演，可能没这电影一半好。她的每一个表情，根本不是在演戏，就像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那样自然。
        Mary Badham演这电影时九岁，而且是全片中心人物，可惜的是，当年奥斯卡最佳女配角也给了演海伦凯勒The Miracle Worker的童星Patty Duke。真可说时运不济。而她本人也只演了几部戏后退出影坛。不过她在演这电影时跟男主角葛里葛莱毕克间感情很好，一直维持到2003年毕克去世为止。他们间一直有那种父女关系，看了这电影，你都希望他们真是一对父女。而演她哥哥的Phillip Alford就好可怜，简直不当有他的存在。戏全都被她给抢去了。(下：葛里葛莱毕克跟 Mary Badham 就像一对真的父女。)

       

        当然葛里葛莱毕克的演技亦无话可说。他演这电影之前已经被提名奥斯卡四次，终于因为此片获得一座金像奖。很多人都说，他就是Atticus Finch。而Peck也说，能演这角色，是他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这部黑白片一直都是很多人的最爱，并被很多影评人选入最喜爱电影前十名。在我来讲，这电影好过一再被选入前两名的电影 北非谍影Casablanca，或是“大国民”Citizen Kane多多。但又因为政治原因给输了，著名影评人Roger Ebert就说，这电影讲黑白冲突太少，而显示出来的都是黑人要靠白人争取民权。果然被我料中。原来这样帮黑人说话仍然不够，最好是连Atticus都是坏人，才能让这电影获得历史地位。(参考：电影乱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同样的原因，乱世佳人也因此没得到历史应有地位。)
        记得小时候看这电影时，只记得法院中的那一场戏，后来多看几遍，对于Atticus跟女儿间的对白更为欣赏，回味无穷。可能小时候不太听得懂Scout 的童音。她的童音很重，要多听几遍才懂，是唯一可惜。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片中的旁白是由女星Kim Stanley做旁述。一般有人做旁述的电影多数是由好的小说改编，也都很有气氛。随手想起几个例子：How Green Was My Valley 翡翠谷，大河恋A River Runs Through It，都让人回味无穷。
        此外很多人熟悉的Robert Duvall罗伯特‧杜瓦尔，在这电影中首次出现(他的处女作)，他演那个智障的亚瑟。不过他此时已30岁了。
        电影中有一个小男孩是Scout及哥哥的玩伴，他戴眼镜样子很nerdy。其实他是以 Truman Capote 做样本。原来 Truman Capote 是作者哈波李小时的邻居，常在一起玩的。后来 Truman Capote 是比哈波李更红了很多倍的作家。
        这电影一共获得八项金像奖提名，获得三项，除了Peck的最佳男主角之外，还有最佳改编剧本，及最佳黑白片布景。可惜最佳电影输给了“阿拉伯的劳伦斯”。
        2015， July 15， 2015加注
        这本书的作者哈波李Harper Lee 的第二本书已经出版，书的内容是在梅岗城故事发生的20年后。女主人翁Scout由纽约回家，这时由她的眼中发现，她原来眼中的精神标杆的父亲Atticus Finch却其实是一个种族主义者，而很多现象都与她儿时的看法不同了。这使很多读者失望。但纯粹由故事角度来看，没什么出奇。艾提克为黑人做辩护绝对可以说是出于正义感，或是基于做律师的责任感。但在上世纪初的美国南方，多数人对于种族隔离有一定看法。以现在的标准是岐视，以当时的标准只是接受现实。哈波李的出版经纪说，其实这本书完成于梅岗城故事之前。这就更让人可以接受Atticus Finch本来就与其他南方多数白人一样，有某一程度的种族主义思想。现代人用现代的想法，评断过去的人，难免有落差。就像我在前面说的，现代自由主义者甚至不满，在梅岗城故事中，要由一个正义的“白人”去帮助一个黑人，这在他们都是瑕疵。就是拿现代眼光看历史。不仅不能清楚了解历史进程，也无法由历史学到任何东西。就像我们过去最崇拜的史怀哲医生Albert Schweitzer，他在非洲开设医院行医，还得过诺贝尔和平奖，后来也是以新的种族主义标准，被批判为种族主义者，再也无人提起。
        又:也有人说，现年88岁的哈波李早已神智不清，因此这本书是她身边的人藉她的名出版。因为她过去五十多年都说自己没有其他著作，而新书却在她妹妹去世后，离奇出现。所以事实真相可能要以后才知道。
        原文链接：http://www.ritagiang.com/article.php?id=6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