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新冠疫情中口罩仍然打你嘴巴？

赤脚晓涛

------与妈妈书之口罩篇
        亲爱的妈妈：
        说出来您一定无法想象，更不会相信：宝积山不戴口罩！
        您知道我是带惯了口罩的。从进入牙科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带口罩，二十年来，没有什么比口罩更日常更熟悉的了。为什么戴？哦，疫情以前是因为牙科工作中有飞沫喷溅，高危工种。不管是洗牙补牙拔牙还是种牙的过程中，飞沫在空气中大范围传播喷溅是牙科诊所日常。
        当然了，您也知道喷溅的飞沫中当然也包括病毒，我的客人曾经在洗牙过程中咳嗽，第二天我就被传染上感冒病菌，最后病得起不来，不得已请了三天假！是的，我完全可以拒绝治疗这名客人，理由就是他在咳嗽！但是此次疫情爆发前，牙科在拒绝客人这方面态度比较含糊，无章可循。尤其是已经约诊而且按照约诊来到诊所的客人，不会轻易就赶走他们仅仅因为有一点咳嗽，只是凭客人自己自觉吧！
        一般人都不会在自己身体报恙之际还坚持去看牙医。客人电话诊所说明身体不适计划改期，诊所前台一般都不会纠缠到底死缠烂打的。如果客人自己身体不太舒服还硬撑着来洗牙，情况又不是急性牙周发炎的话，就简直就不能想象无法理喻了。十分不幸，就被我遇到了。这是一个自觉程度和个人感受的问题，同样也可以上升到有没有大众同理心和社会公德上来。
       

        上周以前，就是五月十九号我参观宝积山之前。我个人臆想以为，所有新冠死亡病例的遗体会被政府统一收集处理，就像纽约做的那样。毕竟现在是空气飞沫传染严重，死亡不断发生的疫情大爆发时期，没有人确切地知道自己以何种方式何时何地感染了病毒，但确定无疑的是，每天都有人因为病毒感染，症状明显去医院看急诊；每天都有你我一样的普通人进入医院之后，很快就进入上呼吸机进而ICU急救的状态。新闻里报纸上专栏中死于新冠肺炎的病例每天都在翻新。
        那么，死亡之后呢？由于病毒传播而不幸感染，进而器官衰竭窒息死亡之后呢？国家到底有没有统一处理这些遗体呢？我上面曾一厢情愿地猜测过，国家各部门应该有协调合作统一处理，这种中规中矩合情合理的设想就我而言，不仅不可笑，反而听上去比较有利于大众健康和疫情控制。
        经过几天实际地观察了解之后，我不得不感叹：理想丰满现实骨感！我可以严肃负责任地告诉您，新冠死亡遗体完全没有统一处理！而且还是跟疫情爆发前的正常程序一样：通知家属，家属通知殡仪馆，交由殡仪馆接收遗体，然后单个的，分别来处理的。关于这部分，因为牵涉很多内容，我想我会专篇来写，为您一一解释清楚的。现在我们重点还是只谈口罩问题！
        妈妈，上封信里我曾经告诉您，我要去宝积山面试。对，就是面试那天，我进门之后的所见所闻真是匪夷所思，感慨莫名，全是口罩，都是关于口罩的！
        哦，请您放心，我是戴着口罩的，我说了口罩就是我的日常，更不要说在这疫情泛滥的多伦多，口罩是必戴无疑的！
        对，那天进入宝积山之后，我正常戴着口罩，竟然一下子感觉无所适从！目力所及之处，竟然没有一个戴着口罩的人！如果是您，您也一定会惊掉下巴的，怀疑自己难道真的不是进入了世外桃源？现在不管去哪里，被逼迫着，都会被要求戴上口罩吧，大统华进门处，大喇叭里反反复复播报的就是：保持距离，请戴口罩，难道这不是已经成为人所共知的多伦多出门日常了吗？
        妈妈，这间被称作宝积山的殡仪馆。怎么形容我眼见的此时此刻的这里呢？世外桃源！恐怕只有这样来比喻，才能让我的惊奇表达得不太那么突兀。可以说把多伦多这个城市从里到外地翻遍了，目前您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完美的世外桃源！想想这城市里里外外的，一点一滴空气中，无时无刻都扩散布满了病毒，能轻易要了人命的病毒。而此地，一个如此开阔宽敞的空间里，一个如此人来人往的聚集场所，一个必须人与人密集接触的过程中，竟然没有人戴口罩！这里不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又是哪里呢？您说是殡仪馆，有人信么？妈妈，您看，世外桃源与殡仪装殓本来就是一回事！多么匪夷所思又千真万确啊！
        我想，不戴口罩这件事情，真的像专家们分析的那样，有生理心理历史传统等等多种多样的因果关系！总而言之，生理上的原因，无外乎是自我不适感加上自我隔离感，与自然界隔离与顺畅呼吸隔离。社会中的自然人感觉生病了，所以需要戴上口罩，通过口罩这样一件具体生动的有形有款的东西，来表达这种普通人身体出现的不适感。并相应地，连带出一切从显示身体抱恙，到相关治疗，到健康与否，再到后续如何，零零总总与之相关联的一切。那么就会自然而然联系到，就医治疗护理康复之类的一大串事情了！如果情况有变，事情朝着相反方向发展，就关联到生病死亡殡仪火葬！看看，就是这么顺理成章！
        妈妈，从这一点看，我确信西方人也是迷信的！匪夷所思的是，他们关于死亡的所有迷信想法，竟然都与这小小口罩关联！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口罩，尽心尽力在保护大家，认认真真勤勤恳恳无辜的口罩！
        这听起来仿佛天方夜谭，但真的就是这个思路推理出来这个结果。谁说他们不迷信？谁说他们对死亡无所谓？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我们活着戴口罩预防，他们不戴口罩怕死！好像口罩会打他们的耳光，口罩会勒令他们就范，口罩会送他们去急诊室，口罩会带给他们疾病和不幸，口罩会引来那死亡！
        妈妈，真的，非常非常可笑吧！看起来总是有神保守，光明正派理性十足的西方人，眼下就明明白白显示出，他们与我们一模一样的胆小迷信，不加丝毫掩饰地栽倒在这口罩上！
        那么，话说回来，在宝积山工作，到底需不需要戴口罩呢？
        我前面提到了，宝积山也会被选择来处理因新冠病毒而死亡的遗体，如果死者家属选择了来这里继续相关的后续工作的话。如果您要问，为什么会被选择？原因就多种多样了，有关职责范围啊，业务提成啊，行业竞争啊分门别类不一而足。这些又牵扯到另一个内容庞杂的命题，我要另篇详细介绍给您。
        像我前面提到的，政府并不会在这个特殊时期，因为特殊死因就改变殡仪程序，变“单一”为“统一” 地进行一系列的后续工作处理。那么可以百分百肯定地说，宝积山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员，大概率也同样会接触到这种无所不在的致命病毒！因为各种各样的死亡中必有一样是死于新冠病毒，这是确定无疑的！当前是这样，今后的情况在疫苗正式全民普及之前，仍然是这样！那么要不要戴口罩的答案，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白无误了！这真是一个不需要任何解释，本就应该人人都明白的普通真理啊！
        妈妈，您可以想象的到吗？当我排除万难，千遍万遍劝服自己，终于才踏上宝积山的台阶之后的情景吗？我进入到这个看起来忙碌正常，正常到可以说令人迷惑的，甚至忙碌到令人生疑的工作环境之后的情景吗？就是：没有一个人戴口罩！
        就是这样简单，我被现实狠狠打脸！所谓工作业绩事业成就，有哪样能比得上生命宝贵？疫情期间，口罩保护着我们无与伦比万般珍惜的生命啊！不戴口罩真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此时此地无解。
        妈妈，可以这么说吧，对事物的恐惧并不能让人止步，反而能激发人们的好奇心理。只有歧视分歧不理解才会把人群分隔开。疫情中为了自己和他人的健康，请所有人重视佩戴口罩。
        爱您的小芙
        于多伦多
        5/26/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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