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回不去了！疫情改变多伦多人的社交方式

好大的鸟

我正在沃尔玛食品柜前低头挑选食品时，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压低嗓门的英语女高音尖叫“天啊，我的上帝！”。我回转身一看，左后方一个戴口罩的西裔女人正张开双臂朝前奔去，我顺着她的前方看去，前方不远处也有另一个女人伸着双臂朝她走来，嘴里叽叽咕咕地说着和我以前的意大利老邻居类似口音的话语，大概是在说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儿相遇之类的意思吧。
        她们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眼看着两个女士即将拥抱在一起，并且即将进行左脸贴右脸，再右脸贴左脸的标准动作时，突然她们的脚步几乎同时停住了，她们各自的两只手臂也在空中定格了，直到两三秒钟以后才慢慢放下，然后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热切地诉说着或是思念之情，或是各自的家长里短。
        望着这两个惊喜重逢，本想热烈拥抱，却又不敢逾越两米鸿沟的朋友，我在心里替她们骂了一句“该死的疫情！“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习惯不习惯，由于疫情而规定的Social Distancing（社交距离）正在极大地改变人们的生活习惯和人际之间的交往方式。
       

        我隔壁的台湾邻居A太太，两三个星期以前从台湾返回多伦多。她像以往一样，带来一份
台湾特产送我，但不像以往直接交到我手上，而是悄悄地把礼物挂在我的门把手上，再打电话让我自己到门口去取下来。
        街上拐弯处的另一家邻居B大姐，是个种菜能手，每年育好菜苗，她都会送一些菜苗以及
第一茬韭菜给我。我其实对种菜并不上心，因为后院也只有一小块菜地，种出来的菜常常还不够填饱松鼠和兔子。但B大姐很热心，她不仅送菜苗给我，还会直接到我的后院指导我怎么种。我也时常到她的院子参观她那郁郁葱葱，瓜果飘香的菜地。但是，今春以来我们变得老死不相往来（见面）。她的菜苗育好了，或者趁着夜雨剪了春韭，就往我门口台阶上一放，再按一下门铃，然后迅速走下台阶，一旦看到我开门，她就加快脚步，摆摆手离去。

       

        其实我和她并不是紧邻，以前也仅仅是点头之交，成为朋友源于一次校车停驶事故。B大姐每天要帮儿子送两个孙子孙女到百米外的街角乘校车。但那天不知何故，校车没有按时抵达。天上下着不大不小的冷雨，直到上课时间快到了雨也不停，校车也不来。B大姐的左邻右舍那天恰好都不在家，她求助无门无计可施，在街上急得团团转，转到拐弯处，一眼瞧见我的车子停在车道上，于是灵机一动，上前敲门，问我能不能送她们到学校一趟。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于是我们从此成了朋友。要换成病毒肆虐的现在，给她几个胆，谅她也不敢来敲我的门！
        同事之间的交往也因疫情变得疏离了。以前每年6月份最后一次课后，我们通常都会有一个期末聚会。大家到餐馆实行AA制大快朵颐一顿，有时也到附近同事家打个秋风聊会儿天，分别时互道珍重，并祝暑假快乐，期待9月份再见。今年自三月下旬多伦多进入紧急状态以来，我们都没机会见面，每天只能龟宿在家，最多在群里晒晒厨艺或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和蔬菜。
        不过大家最关心的还是什么时候才能像过去那样，恢复到正常的工作状态和人际交往？我们都感觉很难。加拿大卫生官不是正在警告，说有了新冠疫苗也回不到往常了？看来真应了张爱玲小说《半生缘》的那句话，“我们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