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在威尼斯接受中国媒体访问 意大利当地时间8月31日,第70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竞赛单元评审姜文接受国内媒体群访。 在电影节担任评审的电影人,往往都非常低调,此次的姜文也不例外,由于电影节的看片时间非常紧张,一天要看三部竞赛片,对于评委来说也是一项体力活。凤凰娱乐记者曾在午餐时巧遇姜文、周韵及其身边的工作人员,看上去,姜文的状态非常轻松,不时点评餐厅的菜色,与周韵也不时互相关心,谈论着异国他乡适合彼此的食物,宛如度假一般。对于粉丝签名合影的要求,姜文也来者不拒,充满亲和力。 此次在百忙之中,姜文接受媒体群访,对于修复版《阳光灿烂的日子》,他表示完全没有经手,不愿多做回顾,不想“活在过去”。他认为前来当评委看电影,也是对新片《一步之遥》一种变相的筹备。 很多人担心姜文难采访,其实原因在于其气场太过强大,很快能掌控整个对话,他会机智地回应或避开犀利的问题,表达自己的看法,其中不乏自嘲和玩笑。不过,他也坦言在反思自己和年轻人交流的方式,他唯一介意的是谈及私事,比如记者们想打探他在威尼斯与周韵的私下行程,都被他一语带过。 【对话实录】 筹备期来威尼斯:借看片从劳累中解脱一阵 记者:这次为何来到威尼斯电影节? 姜文:十九年前,我拍了第一部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就是来威尼斯参赛,夏雨拿到了最佳男演员,当时有一句话是“最老的电影节选出最小的影帝”,所以这次来他们也把《阳光灿烂的日子》重新放映,加了一些镜头,我也很想来看一看。 第二次我来威尼斯是为了《有话好好说》,第三次是《太阳照常升起》,如今是第四次来,他们说希望能找一些与威尼斯有联系并且靠谱的人来这里,给他们过七十周年的生日。我没有太多理由不过来。 说到《一步之遥》,我觉得要筹备一个电影,就是要把它准备好,在每个工作人员都满意的时候才能拍。作为一个导演,能够到电影节来做评委,这是一个最好的筹备机会,因为可以很轻松地集中起来看二十部电影,去感受去评判,通过这段时间把长期筹备的劳累放开一阵,这是最好的一件事。 记者:《一步之遥》筹备的怎么样了? 姜文:其实随时可以拍了。 记者:筹备情况可以说一下吗? 姜文:我没有百忙,我反正没骗过你们,我觉得拍电影的事儿不能百忙,而且我们必须有休息天,否则没法做好一个电影,弄的很疲惫,很累,怎么搞创作呢?怎么能舒服的去演一个戏呢?一个演员如果连正常的生活都没有,他怎么能演好一个戏呢?我指的是舒服,就是能睡够觉,能吃饱饭,能有动力,我觉得在这个基础之上,饱暖嘛,才能拍电影,冻的贼死,饿的贼饿,我经常不理解那些人说很苦、很累,那就别拍了,这个不好玩了,一定得你觉得有意思,舒服你才能去做,所以我们筹备这个,所有人都筹备到舒服的程度才可以开拍,不舒服就要再做。 谈内地电影零入围:这是大家的误读 记者:威尼斯电影节感觉在走下坡路。 姜文:你不会看到一个电影节走下坡路,咱们这一代、下一代都不会,这有点像,你真的没那么幸运看到地球毁灭啊。说起来这多少有点自恋的成分,说谁把他搞砸了,或者搞好了,其实没有什么,而且关于一个电影节,会有一个大的走势,现在70年了,我不相信我能看到它突然变得怎么怎么好,突然变得多么多么糟,这个不是我想的事儿。 记者:今年很遗憾没有内地电影入围。 姜文:为什么遗憾?为什么一个国际电影节,每一次都得有中国的?这个没必要,能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如果说来了三部、四部、五部,你觉得爽吗?我觉得没必要这么想事儿。 华语电影,我没觉得什么时候更辉煌,对我来说都一样,大家误读比较多。 当初大家不知道什么是中国,或者带一种同情的眼光,不错,你居然能出来,你们是这么苦,现在中国人到处来买东西,他心里又会不平衡,我凭什么选你的电影,我就不选。这都是一些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我年轻的时候也出来看,那时候都是蒙的,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是中国,中国也不知道什么是西方,稀里煳涂,你们现在年轻就能出来,都带着卡,住酒店都挑好的,吃饭都找好的,那时候出来都拿方便面,几毛钱,出去就知道买最便宜的衣服,住个酒店把肥皂都能给拿走了,你想想这么种情况有什么辉煌的,就是互相不了解。 所以我觉得现在还是比过去好,现在起码能让人家对你有不忿了,觉得妒忌了,或者有一点暴露心态了。 记者:您的作品也有很多的解读,要有人误读了您的作品您会有怎么感受? 姜文:误读是永远的,它不是一个贬义词,真正的了解是偶然的,不了解是必然的,在这过程中有一些误读存在,误读有时候会带来灾难,有时候会带来美丽,国与国之间,文化与文化之间都是这样,哪有全球一体化? 记者:所以您不介意观众对您的作品不理解。 姜文:如果没有误读,今天你们都不会坐在这采访我了,我也是一个误读的产物,我有时候经常在镜子里看着我,说就你这还当演员,我确实也很不得其解,为什么?我怎么就成了一个让人家觉得是有范儿的演员? 记者:现在中国出现了很多“票房神话”。 姜文:关于“票房神话”,我觉得其实不够,有13亿的中国人,现在并未达到满意的观众人数,以我看,要是能达到现在单片人数的十倍、二十倍,才能符合中国人口的基数和所谓的“神话”。这个情况在十年前大家就预料到了,现在终于开始了,但还没真正的爆发。这就是中国电影在市场的优势,电影再怎么光鲜,也是零售的,一张一张票卖的,就得靠观影人数的基数和银幕数,得让更多人觉醒过来觉得自己就想去看电影,觉得自己就想在里面做一个梦,甭管是一个让你哭的梦还是让你笑的梦,其实它是能让你开心的一个环境,而且说实在的电影票太便宜了,所以我自己的感觉这仅仅是开始。 记者:您真的不觉得如今国内的导演都太商业化,为了票房舍弃文艺? 姜文:你有点少年不识愁滋味,其实没什么可忧虑的,电影商业有什么坏处吗,有什么错吗?或者电影艺术点又有什么不对吗?电影被人看不懂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今天有人说我那《太阳照常升起》看不懂,那是个好事,所以一个电影可以是看不懂的,一个电影是可以很商业的,一个电影也是可以很艺术的,一个电影可以是任何的样子。你拿根笔就是个工具,你写成什么东西那就看你是什么人,我从来不觉得电影应该是什么样,什么都可以,你只是说我喜欢什么,我想做什么,这是重要的。 谈当评委:不知蔡明亮入围,观影前不做功课 记者:这次当评委累吗? 姜文:说实在的,比被评的时候累一点,因为要看很多片子,但是还行,没压力。 记者:虽然知道您不能说太多,但想问您看到现在有没有一些新的感受? 姜文:我可以告诉你具体的片,因为表演非常好,在昨天的《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30年前的电影,它是不过时的,有八十年代的印记,但整个电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觉得当时的日本和西方也有这种带着美好愿望的误读。不过表演没法误读,大岛渚同志我觉得对不起,他已经去世了,不是针对他个人,只是作为片子来说出色的还是北野武。 记者:您评判好电影的标准是什么? 姜文:你肯定很年轻,爱问大问题,我特别想好好回答,但是挺难回答的,好电影就是好电影,我只能这么回答。 记者:今年入围的影片当中,个人对哪个导演之前的作品比较喜欢? 姜文:没有,我就是给什么看什么,因为最好的评委就是不要想那么多,给什么看什么,就看眼前这个,这是最好的,怎么选的事儿不归我们管,为什么选也不归我们管,我们用一个最干净的脑子、眼睛看这一部电影,你不能说他的前因、后果,以前多牛,现在多牛,多不怎么样,这其实杂念太多了。 记者:那蔡明亮导演呢? 姜文:有蔡明亮的电影吗? 记者:有。 姜文:不要告诉我,我要惊喜,我要在那一瞬间看,电影为什么字幕上打谁导演,就是之前并不打算让你知道。 记者:所以您每次看之前都不知道是谁的片子。 姜文:然后一看这不蔡明亮的电影吗? 记者:不需要做功课吗? 姜文:做功课就有杂念。 自曝《子弹》曾欲请贾樟柯饰演“大婴儿” 记者:今年威尼斯70周年的短片集看过了吗? 姜文:没时间。 记者:贾樟柯导演拍的里面有很多经典的电影,像《黄土地》,还有《本命年》里您演的坐在车上,戴着墨镜的那段。 姜文:我代表谢飞感谢感谢他,或者谢飞代表我感谢他,我们俩都感谢他,贾樟柯真是个好人。 记者:你们私下是朋友吧。 姜文:他拍《三峡好人》,我觉得他才是真正的好人,“山西好人”,我欠他的,我真的更加欠他。因为《让子弹飞》的时候,我想请他演一个角色,他和马可一起演,马可一米九的个子,演一个八岁的大儿童,贾樟柯那个比他还有意思,简直是个婴儿一样,特别可爱。后来我拍摄时间越来越紧缩了,就忍痛把贾樟柯的11场戏,剪成了马可的一场戏。我一直没贾樟柯说,我给他设计得特别有意思,是个婴儿,贾樟柯这样的,演婴儿得多可爱。我想如果让贾樟柯演一个摇篮里的孩子,肯定会演得非常好,我欠他的,当时是忍痛剪的,我将来会把这个找回来。 记者:他不知道这个? 姜文:不知道,因为他现在用了《本命年》里我的镜头,我更加觉得歉疚,人家怎么就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对人家就不能好一点,还把人家的戏给剪了。我能看出来,他绝对是个好演员。 谈《阳光》修复:这事跟我没关系,不愿意活在过去 记者:陈可辛导演也同样入围今年的修复展映,他说《甜蜜蜜》被当作经典也是因为当时的情感和时间的沉淀,所以再放会有一点担忧,你会不会重新去看你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有没有同样的担忧和期望? 姜文:我从来不为过去担忧,我也从来不为未来担忧,我觉得不必。 记者:能说说《阳光灿烂的日子》这次修复的过程吗? 姜文:我不知道,我没参与这个。 记者:那您自己对于修复电影有什么看法?? 姜文:我觉得威尼斯70周年他们想回顾,想搞一个经典单元,让大家再感受感受,很好,但是你让我耽误那么多工夫,亲手去帮着做,我不太有兴趣,或者没时间,另外我不愿意我自己拍完电影老在那儿鼓捣,我签了字就OK,就不再画了,他们说我能不能重新给你展一下搁哪,那你们的事儿,可以你们随便,换一个画框随便,但是别让我再粘这个。我不愿意活在过去,似乎又回到了1993年在弄这个片,这让我觉得很崩溃。 记者:是不是中国导演有一点不太愿意回顾自己过去的东西? 姜文:我只说我自己,我不代表其他人。 记者:因为我们中国的导演感觉很少有自己做一个导演剪辑板或者导演音轨,重新出一个碟那样的,国外导演就很多。 姜文:我不觉得有什么意思,他们实际上为了卖钱,对我来说,我觉得当下挺好。我不喜欢,但是我不代表其他人,我也并不觉得这是大家共同的矛盾,可能只有我不愿意做,我真是觉得有一点累。 记者:《阳光灿烂的日子》讲的是70年代的年轻人的青春,跟现在当下年轻人相比的话,您觉得和这个青春有什么相似和不同? 姜文:年轻人有什么区别,就是年轻嘛!我觉得年轻人都非常好,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犯了错误上帝都不会惩罚的岁数。如果说到哪个年代的年轻人,就是他们不分年龄,更多的是荷尔蒙和成长,成长的过程让他变成一个在别人看来是年轻人的状况,他自己可能不知道,我觉得这是特别美妙的,尤其是我今年50岁了,我在想我17、18的时候,27、28的时候,我觉得确实是上帝可以原谅的。自己其实很多时候,不是用脑子想清楚,确实是一种生命的体验。 记者:那您对青少年教育这方面会有什么想法吗? 姜文:这个倒是有意思,你说的对,我曾经也是个年轻人,或者也是一个不懂事的混蛋,从一点点被父母教育,甚至打骂,恐吓,也有慈爱,变成了今天的我,突然我发现我有孩子,我还得面对他将来上大学。我突然发现我得学习,我觉得我不可以武断来对待一个很有自尊、很有自己世界观的年轻人了。所以这个让我觉得人真的要不断学习,因为你不断面临新的情况,尽管这个情况别人也面临过,对于个体来说是个新问题,但是对于一个生命状况来说,那就是个老问题,不断的从年轻变大变老,面对新人,然后你做新人,刚习惯你是一个年轻人,还没有习惯透的时候发现又有一批年轻人,本来觉得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突然发现这里边有一个就是你儿子或者你闺女,你不能逃脱这个责任,这是有意思的。 批判演员整容太多:我从没看见整容之后变漂亮的 姜文:我发现你们几个女记者都很漂亮啊!我为什么这几个月选演员选得头疼?我为什么觉得你们都很漂亮,因为你们都没整容,是吧,这我觉得非常好看。人的长相是平衡的,你鼻子高点,这儿矮点,这是一个平衡的漂亮,你非得垫鼓或者弄扁了,不光是中国人,全世界人都变得不好看。 北野武那样多邪恶的一张脸,我当时其实去日本选《鬼子来了》的演员的时候,就跟他们说我就要一个年轻的北野武,他们说没有,哎。 记者:《一步之遥》选演员遇到问题了? 姜文:正在选,我们会选出漂亮的,你放心吧,跟你们一样漂亮的。 记者:我们也可以去打酱油。 姜文:去,必须,起码跟你们一样漂亮。 记者:选择女演员主要是什么标准?除了不整容以外。 姜文:漂亮。 记者:拍歌舞片是不是也要有专业功底。 姜文:首先要漂亮,能歌善舞,女演员不漂亮还能怎么样呢?男的难看点就算了,女的还是要好看点,起码像我这么好看就可以当女演员了。我觉得我能提出这么一个问题吗?为什么要整容?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有没有人因为整容而变得漂亮呢? 记者:有吧。 姜文:其实在我的眼睛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因为整容变漂亮的,就是我就更不得其解是为什么要整容? 如果你们手里拿着笔,拿着纸,如果你写的东西对大众有影响,我希望你们的笔要慎重一点,你们可以提出质疑,或者替我提出质疑,有谁因为整容而漂亮过,那为什么要整容?为什么要花这些冤钱,为什么要把自己脑筋搞坏,为什么不去运动运动?晒晒太阳,跑跑步,对父母好点,对朋友好点。 因为我跟一个得忧郁症的人说过,我说你这病很好治,他说怎么治?我说你请客,你老请客,老花钱,大家会高兴,你结账的时候你也会高兴,病就好了,你老抠你一定会得忧郁症的,说白了就付出一点。你每天付出一点,每天晒晒太阳,每天去运动一下,你又美,心里又舒服,别人也看着你美,你不能把这给搞拧把了,为了这个结果让大伙觉得你很丑,一女的整完容男的看她就想跑,千万别那么弄,替我唿吁一下。( 作者:秦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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