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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被岁月痛吻过的那座城

2022-4-7 03:50 AM| 发布者: 冬瓜123| 查看: 163| 评论: 0|来自: 海边的西塞罗

  1

  我的青岛故事,想从百年余年前的一封“家信”开始说起。

  1896年,一封信从沙俄首都圣彼得堡寄往德国首都柏林,收信人迫不及待的拆信阅览,只见信上写到:“亲爱的威利表兄,来信已览……去年那次愉快的共同行动见证了我们彼此之间的珍贵友谊……我赞同你的看法:德意志应该在俄罗斯远东地区不远的地方获取一个海港作为立足点。

  是的,这不是一封普通的家书,还是沙俄皇帝尼古拉二世寄给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的回信。

  德皇威廉二世(左)与沙皇尼古拉二世,注意,他们两个人在见面时穿着彼此国家的军服——这不知算不算史上最早的皇家换装cosplay。

  虽然德国与沙俄在近20年后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是敌国,但这两位皇帝其实算是不算远的亲戚:沙皇的妻子亚历珊德拉的母亲是德皇母亲的妹妹,两人又同是英国女皇维多利亚的女儿,所以沙皇在婚后一直随妻子喊德皇威廉表哥,并用爱称“威利”叫他。

  虽然喊得非常亲热,但两人在信里谈的事情其实非常严肃。在写信的19世纪末,世界已经被欧洲列强瓜分完毕,各个列强之间想要再“伸伸腿”,难免就会踩到彼此的尾巴。

  比如日本在甲午战争打完之后,要求大清把辽东半岛割让给它,沙俄立刻就不愿意了:中国东北,这是我的禁脔啊!小日本你怎么敢碰,于是拉着法德两国搞了个三国干涉还辽,逼着日本把吃到嘴里的肉又吐了出来。这也是沙皇信中所谓“那次愉快的共同行动”的所指。

  而德国作为刚刚统一不久,扩张欲正盛的强国,这个问题也特别突出:还要不要像老牌强国一样攫取阳光下的地盘呢?

  在这个问题上,德国当时的君臣之间有冲突。

  主导德国走向统一的帝国宰相俾斯麦,说要不然咱就韬光养晦一些,闷声发大财么。

  而新上台皇帝的威廉二世血气方刚:怂毛线啊,不服就干!我们要把势力扩展到大西洋、到太平洋、到全世界!

  于是三朝元老俾斯麦就辞职走人了,放手让年轻的德皇去闯荡(作死)。

  但你要太平洋来搞事情,首先要在这里建个主港,这就势必要触犯英国和俄罗斯这些在远东已经混成一霸的老牌帝国主义的脸色。

  1896年的时候,“威利表哥”刚掌权不久,还是比较谨慎的。何况有日本吃瘪在前,他只好给沙皇写了封信,探探表妹夫的态度。

  万没想到的是,沙皇立刻就热情洋溢的回允了此事,并在信中“友情提示”德国应该趁着“日清战争”之后乱局尽快行动,千万不要被他们共同的英国姥姥(维多利亚女王)抢了先手。

  “威利表哥”接信之后估计感动的够呛:你看我这表妹夫,多大方,跟德国啥动作都想管管的英国姥姥就是不一样。

  当然,后来的事情证明,俄罗斯这表妹夫比英国姥姥还坑人。

  威廉二世立刻招来帝国海军元帅提尔皮茨,告诉他:元帅阁下,您的海军终于可以在远东大胆选择心仪的永久锚地了。

  有备而来的提尔皮茨立刻拿出远东地图,用铅笔在山东半岛上画了一个圈,严肃的告诉德皇:这个地方设港条件优良、气候宜人、跟欧洲非常相似,很适合我们在那里长期定居。而且拿下此地,远东舰队就能控制山东和整个华北的进出口贸易,还能获得丰富的铁矿。

 

  提尔皮茨指的那个地方,就是胶州湾、也即后来的青岛。

  彼时的青岛,还是一个渔舟唱晚的小渔村。留存至今的古迹,也就明朝设立的“浮山所”等几个地名和渔民们去祭拜的“天后宫”等几座庙。

  浮山所在今天的青岛最显眼的是一站地铁的名字,不过这里是青岛最繁华的商业街。即个大型的ShoppingMall都聚集在附近,去青岛旅游推荐在那附近下榻,交通、购物、餐饮都比较方便。而且这一片的夜景尤为漂亮,土豪朋友建议可以直接住在附近,除了贵,其他都很完美。

  天后宫烟台也有,天后也就是南方人所称的妈祖,这里现在是青岛民俗文化博物馆,我去那天人太多,就在门口看了看,没进去。

  清末《天津条约》十口通商,英国人在山东看上的港口是我的故乡烟台。

  所以最迟到19世纪末叶,烟台而非青岛才是整个山东的商贸中心。

  近代以来,青岛和烟台是胶东半岛上的一时瑜亮,提起青岛的发展,我们烟台好多老辈人服输是服输,但却不太服气——俺们烟台气候、港口明明更好啊!

  我们已经无法考证德国海军在推荐港口时,到底是出于何种考量舍弃了烟台和威海而选择了青岛。也许除去水文和气候等因素外,德国人害怕其他选择距离沙俄的势力范围太近,而长江流域已成英国的势力范围,青岛不偏不倚,刚好在二者的中点上,刚好够德国在这里见缝插针。

  但提尔皮茨这一指,确实让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青岛开启了它之后的百年际运。

  2

  1896年12月,德国驻华公使提出要租借胶州湾,被清廷拒绝。

  就在威廉二世思考如何逼清廷就范时,正瞌睡呢,有人来送枕头,山东曹州的民间组织大刀会杀死两名德国传教士,威廉二世欣喜若狂,说:“中国人终于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期待已久的好理由,我决定立刻动手!”

  然后威廉二世就跑到德国外交部发表了强硬讲话,要求远东舰队立刻驶向胶州湾。

  1897年11月3日,德国远东舰队开进胶州湾,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当地清军弹药库,随后德军下达最后通牒,要求清军在下午3点前退出胶州湾,否则用大炮说话。

  要说威廉二世治下的德军,也真是跟他们皇帝一样愣。跑来抢地盘的德军陆战队满打满算也就600人,而整个胶州府的清军守军数千,孙子兵法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不若则守之,可德国人却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

  但德国人干等到下午三点,愣是不见对面回音。一查原因,倒不是清军宁死不屈,而是最后通牒送来时,守将章高元正在跟部下打麻将赌钱,根本没看德国的最后通牒。下午三点,“严谨守时”的德国人准时把炮弹倾泻到清军头上时,章将军还在那儿喊“胡啦!”呢。

  毫无准备的清军抵抗了不到个把小时就开门投降了,章将军被活捉了。

  德国人吓唬他:你到约定时间还不投降,挺有种啊,看来是准备英勇就义,要我们不成全了你?

  章将军说:别别别,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德国人说:那好,你带着部下,赶紧滚出胶州湾。

  章将军赶紧应承:这个好说,这个好说,这就滚,这就滚。

  就这样,面对区区600名德军,数倍于敌的清军不发一枪一弹,就于12月17日完全撤出了胶州湾。

  1898年3月6日,清廷与德国达成《胶州湾租借条约》,将胶州湾租借给德国,时间为99年。1899年,威廉二世亲自将租界地新市区命名为青岛,青岛诞生了。

  而这样软弱的妥协,当然是会付出代价的。

  就在德清两国扯皮期间。沙俄也来凑热闹,德皇他表妹夫尼古拉沙皇直接派远东舰队开入旅顺港,找的借口特好听:为了保护中国免受德国侵略,等德国撤出胶州湾后,我们就撤出旅顺、大连。

  结果德国人来了就不走了,老毛子就说:不走是吧?俺们俄罗斯人说话可是算数的,他们不撤我们也不撤!誓要把“保护大清”的事业进行到底!

  于是1898年3月,沙俄与大清国签订《旅顺大连租界条约》,为期25年。

  看出来了吧?沙皇陛下当年那封去信,其实是把他的“威利表哥”当枪使,让德国人来背这个“第二波侵华高潮”始作俑者的恶名,沙俄则在后面跟着捡人头。

  类似的事情,沙俄在近代史上对中国干了不止一次,东北西北那几百万平方公里,都是这么被他们骗走的。

  所以,你看同样是大帝国的末代皇帝,执政水平还是有高下之分的,尼古拉二世的狡猾继承了沙皇的光荣传统,而威廉二世的道行,则不及乃祖多矣。

  旁边的英国人一看俄德两国闹得这么欢,那我们也来插一脚吧。

  1898年4月,清国从日本手中收回威海卫,到手还没捂热乎呢。当天就被迫把威海卫租借给英国,期限同样是25年,借口同样是“保护”清廷免于驻扎在青岛的德国人的威胁。

  当然,这事儿最后有个比较搞笑的结尾,意大利见此情景,心想清朝这是要搞主权清仓大甩卖啊,那我们能不能也混一下?提出也要租借浙江的三门湾“保护”大清。不过大清这一次的回应是:一边去。

  意大利在列强中是个什么德行,“我大清”再糊涂还是拎得清的。

  不过此事的余味非常严重,沙俄强租旅顺口,引发了后来的日俄战争,而日俄战争导致的“满蒙问题”,又是日本后来发动对华侵略的借口。

  深究起来我们发现,当1896年德国人在青岛信号山上升起他们的帝国鹰旗的时候,中国之后半个多世纪的苦难国运也冥冥中被决定了。

  3

  德国在占领青岛后,非常神奇的在当地搞了个进驻仪式。并将附近的一座山丘以舰队司令迪特利希的名字命名,还在山上勒石记功,刻上了德国的标志性鹰徽。

  下方的碑文用的德中双语,德文比较简单,就是某年某月我们占领此地就完事儿了。中文据说是德国人找了个当地酸秀才翻译的,反而写的文辞华丽:

  “伏维我大德意志帝国水师提督,棣君讳德利,曾于光绪二十三年十月二十日,因在此处而据胶域之土地,其英勇胜绩,凡我同僚实深敬佩。”

  到一战期间,日本借口对德国宣战侵占青岛,又把这座“迪特利希山”改名叫“神尾山”(因为日军司令名叫神尾光臣)在石碑上又加上了“大正三年十一月七日(1914年11月7日),奉天皇御令,帝国海陆军占领此处。”

  其实日本人在加了这段碑文之外,还耍了另外一些小心思——为了能在一战之后窃取青岛和胶济线的利益,日本在占领青岛后就开始向这里大规模移民,试图制造既成事实。

  到1922年时,青岛的日侨数量据估计已有约10万人。这些移民直到二战之后才彻底迁出。

  不知是否是这段日占历史的缘故,如今青岛不少地方仍散布着樱花树。

  我去这几天樱花开的正盛,赏樱名所中山公园还搞了首届“樱花节”,公园里热闹非凡,樱花的密度和人流的密度都不亚于同季节的东京。

  1922年北洋政府收回青岛主权,日本人耍了个小心眼,为了将自家“武德”的见证永久留下,将这块石刻拆散,运回日本之后重新组装。如今这块石碑据说藏于东京国立博物馆,不过我去东京时并没有看到他们展出这块“战利品”,所以这块石碑现在其实该算不知所终了。

  多说一句,这座先后被叫做“迪特利希山”和“神尾山”的小山丘,其实也就是信号山。山顶上有一个旋转了望台,在台上转一圈可以将整个青岛市南区景色尽收眼底。所以这里是去青岛玩必去的景点之一。

  我在山上找了一个在公园服务青岛“大嫚儿”,连说带比划的聊了半天,想问一下那个石碑在哪里,可姑娘回应我的始终是一脸可爱的茫然。

  不过,青岛人管美女叫“大嫚儿”这个方言倒也是岁月留痕,这个说法在胶东其他地方都没有,因为它其实源自德语中的“女士(Dame)”一词。

  所以大嫚儿其实原本指的是这种……

  另外青岛人还喜欢管可爱的小女孩儿叫“小嫚儿”——这个应该就是当地劳动人民的自发创造了。

  此外老辈儿青岛人还管下水道井盖叫“古力盖子”,这个奇怪的叫法我以前也很迷惑,后来问了学德语的朋友,才知道德语中下水道就叫“Gully”。

  放一张青岛的特色“古力盖子”。

  4

  其实算起来,德国从1896年侵占胶州湾,到1914年一战中被日本人赶走,满打满算也就在青岛住了不到20年。以殖民地而论时间并不算长。这决定了名声在外的青岛德式建筑有很多特殊之处。

  青岛基督福音堂,典型的德国塞堡式建筑。

  德国人原本确实是想把青岛往“远东汉堡港”那个方向去造的。由于青岛是德国当时在远东地区的唯一殖民地, 它的建设引起了德皇的重视,设计规划三易其稿,最后才由威廉二世亲自允定。德皇计划在这里兴建一个 10 余万平方公里、容纳 至少5 万人口的远东重镇,还想在其登基30周年(1918年)时亲自驾临视察工作。

  威廉二世对青岛这种事必躬亲的关心程度,让他在历史迷中有了个外号——首任青岛市市长。

  这一点从早前盛传的“德国下水道”当中就可窥见一二,青岛在德占时期共建造了80公里排水管道。

  虽然这点管道在今天青岛3000多公里排水管道总长中不值一提(所以青岛排水好要感谢德国人基本属于胡扯)。但这个管道总长在当时国内确实是首屈一指的量级。

  同期的上海因为是“万国来朝”的租借地,下水管完全没有统一规划,除了外滩那一带,排水几乎完全靠黄浦江和苏州河。

  相比之下,德国确实在青岛拉开了大架势,想要好好建设一番。

  而在地上,德国在青岛确实也有很好的规划。在青岛市南老城区行走时,你可能会感觉这些老街道规划很乱,道路南不是南、北不是北,但这些街道在高空俯瞰确实这个样子的:

  是的,整个青岛德国建筑区围绕总督府这中心点展开,法院、教堂、军营、监狱等设施一应俱全,基础设施相当之完善,位置也十分合理。

  但唯一的一个问题是:德国人在仓促之间搞这么多建设,只能以能搞快点就搞快点的方式来。

  这倒不是说其工程质量会有欠缺,而是同时代欧洲建筑那种繁复的装饰在青岛德建中被大幅度减省了。

  相比于欧洲的远亲,青岛德建一般都删繁就简、去曲就直,加之其用料就近采用了崂山石(人民英雄纪念碑芯石同款),反而给青岛德建拼凑出了一种古朴、谦逊却又不失典雅的美感。

  最典型的例子,是总督府和圣米埃尔教堂。

  总督府的南楼主立面采用了典型的文艺复兴三段式建筑的,但墙面却使用了不含任何装饰的斧剁花岗岩,显得尤为方直硬朗。

  而圣米埃尔教堂虽然是一座天主教堂,但由于兴建更晚,在修建中不得不放弃了原先计划采用的繁复的哥特式风格,改建成了更为坚实而质朴的新罗马式风格。这反而让该教堂与周围的建筑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和谐之美。

  时间不巧,没赶上圣米埃尔教堂的主日弥撒,听说这家教堂的管风琴弹得很好听。

  总之,结实耐用,简约而不简单,在致简中做出美感,整个青岛德占时代留下的建筑,确实很符合直男们的审美。

  它们历经百年的岁月存续至今,当我来到这些建筑之下,抚摸那些坚实的崂山石时,依然能感觉到掩藏其下的那个曾经活力充沛、野性十足的帝国的脉搏在跳动。

  当然,还有驰名在外的青岛啤酒也算德国遗物,我比较喜欢原浆那种。

  5

  在漫步青岛的这几天中,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德占的经历、日占的经历、以及二战之后更短促的美占的经历,对青岛这座城市来说,究竟应当如何看待呢?

  诚然,在这些列强占据这座美丽的城市的当年,对中国人来说一段惨痛而屈辱的历史,甚至对当事方来说也是不明智的。

  德皇威廉二世因为侵占了青岛同时激发了英国和沙俄对其太平洋野心的警惕,为德国在一战中的腹背受敌埋下了伏笔。

  而日本在一战后试图从德国手中“继承”青岛的行为,不仅在1919年激起了中国的五四运动,让中国对日的主流观感从亲近、钦佩一变而为仇恨,还同样引起了美英两国对其扩张野心的警惕。

  最终,在1921年的华盛顿会议上,日本不得不在美英的强逼下将青岛的主权还给了中国,日英同盟也随机土崩瓦解,英美在亚太地区拉拢中国遏制日本的外交格局开始出现,日本的国运由盛转衰。

  所以,至少对于德日两国来说,青岛其实更接近一个“诅咒”,一个处于上升期的大国过于迷信自身的蛮力,盲目跨过了扩张应有的折返点,最终折戟沉沙在这片本就不属于他们的美丽海岸上。

  但,历尽岁月的流逝之后,他们留下的故迹反而铭刻进了那些建筑、风物中,杂糅成一道奇异的风景,更为关键的是,这些经历永久的改变了青岛这座城的命运,让它从昔日的小渔村,成为了今日胶东半岛上的第一大城市。

  也许普希金是对的,一起终将过去,而过去的就将变得可亲。

  对人来说如此,对城来说也一样,时间会改变一切。

  只要人还活着,城市依然繁荣,我们就总有力量将过去的苦难、错误都内化为一种气质。

  所以对已经逝去的过往,我们不必后悔,请相信,假以时日,你所经历的,最终都将成为你的财富。

  青岛这座城,时刻在用它的美,证明着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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