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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雷次子傅敏坎坷的一生

2023-6-6 05:30 PM| 发布者: 棒股| 查看: 51| 评论: 0

2020年底,傅敏得知哥哥傅聪因病去世,悲痛不已,自此不愿意吃东西,身体衰弱下去。

2021年回浦东家乡休养,略有好转。2023年初染病抢救过来,但是精力已经耗尽。

2023年5月19日晚7点,傅雷之子、傅聪之弟傅敏没有任何征兆,在上海浦东家乡安详离世,享年86岁。

1953年的6月,蝉鸣吵嚷着送来了夏天。那时新中国刚刚成立不久,一切都是美好又和平的。

然而在上海江苏路的一栋花园洋房里,一个男孩满脸是泪地同自己的父亲争吵。雨后的清晨,空气还是潮潮的,几缕刚探出头的阳光懵懂地落在男孩的脸上,点染着他闪烁的泪水。

“我们家里只能供一个孩子学音乐,现在你也要学,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傅雷严肃又无奈地对着面前倔强的男孩说道。

他就是傅敏,傅雷的小儿子。他的哥哥是著名的钢琴家傅聪,前不久在一场国际性的比赛中获得了大奖。他为哥哥感到高兴,可是他也有个音乐梦呀,他会拉一手悦耳的小提琴,也是雷垣伯伯教的呢。

雷垣是傅聪的钢琴启蒙老师,也是傅敏的小提琴老师。他还记得有一次去房东家里玩,看到原房主——一个犹太人留下的英国小提琴,充满欣羡。房东看傅敏这么喜欢,就干干脆脆地送给了他。

青年傅敏

从那以后,这把小提琴就成了傅敏的心爱之物。当哥哥的房间传来悠扬的钢琴声时,傅敏也沉醉在自己的小提琴乐声里。兄弟俩你拉我弹,傅聪下定决心要当一个优秀的钢琴家,傅敏也在心里暗暗立下誓言:要做一个出色的小提琴手。

可是这一切,都在1953年这个夏天破灭了。16岁的傅敏刚刚初中毕业,他满怀着斗志准备报考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却遭到父亲傅雷无情的拒绝。

傅雷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我负担不起两个孩子同时学音乐,你也不是搞音乐那块料子,再说你哥哥从小就弹钢琴了,你上初中才开始学小提琴,太晚了,学个半吊子何必呢?

末了,傅雷还补充了一句:“你呀,是块教书的料!”

男孩傅敏看着爸爸不容置否的眼睛,拭干了泪,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他知道,那个有关小提琴的年少的梦,终将要陨落在这个雨后的夏天。后来他发现,原来人生中还会有好多这种无疾而终的事——眼看着心爱的东西一下子变得暗淡枯萎,却又无法挽回。

傅雷与傅敏在上海寓所

那次争吵无果之后,傅敏只好乖乖地听父亲的安排,直升华中师大附中的高中部,打消了去上海音乐学院附中的念头。

三年后,傅敏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又到了另一个选择阶段——报考大学。傅敏本想报考复旦大学的外国文学系,像父亲那样当个文学翻译。

然而组织上对他格外看重,由于当时父亲傅雷是上海作协分书记处的书记,哥哥傅聪也获得了国际比赛的大奖,所以领导对他有加,要保送他到北京外交学院,将他培养成新中国的年轻外交家。

同学们都对傅敏羡慕得眼红,但这个安排是十分合理的。傅敏出自书香门第,父亲又是著名的翻译家,从小成绩优异,尤其是英语。傅敏在父亲的长期熏陶之下,在英语上已经是公认的佼佼者,而这也是外交上不可或缺的。

1956年,傅敏踏入了北京外交学院的大门,那时的他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美好的未来就像是一叠彩色的闪光纸一样等待着他,本该那么华美,那么瑰丽的未来啊。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美好的东西总不能长久,苦难总是不被预料地发生。正如张爱玲所言——华美的生命之袍里总是爬满了虱子。

傅雷父子三人都命途多舛,其中傅敏最不被人知晓,但最为坎坷。傅雷傅聪虽然有很多暗淡沉寂的岁月,但也有许多光彩照人的时刻,两个人在各自领域也都取得了伟大的成就,可以说是蛀虫与锦缎并行。然而傅敏的生命之袍,却充满了粗制的麻布与蹩脚的针线。

1958年4月,傅敏刚刚进入外交学院的第二年,傅雷就被错划为右派,八个月后,傅聪从波兰出走英国,从著名的钢琴家一下子变成了“逃叛”。

那阵子,由于家庭原因,在学校读书的傅敏一下子成了重点批判对象。1959年的秋天,外交学院没有做任何解释,就把傅敏作为“代培生”,调入北京外国语学院。傅敏的外交家之梦,从此也破灭了。

傅敏在外交学院上学

傅敏难过无助,但他知道父亲和哥哥此时在忍受着更大的痛苦,自己再抱怨只能徒增忧虑,只好强忍着内心隐痛,在1962年毕业以后等待着国家的统一分配

“有了工作就好过些了,也能帮家里分担一些负担。”傅敏心里想着,又开始盼望着新的生活了。可是他左等右等,等的心焦,同班同学一个个拿到了分配通知书,只有他还是杳无音信。

许多年后他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有着“可怕的”家庭背景的大学毕业生,竟然没有一个单位敢要他!

好在这个时候,北京中学界“四大校长”之一的杨滨,也是北京第一女中的老校长,不顾时局接纳了他——“这么个高材生,你们不要,我要!”

杨滨是个有胆有识的共产党人,她明知傅敏有那样的家庭情况,却二话不说把他要了过来,并且还叮嘱党支部成员,谁都不许把傅敏的家庭情况往外说。

于是在过了许多天后,傅敏的信箱里终于出现了北京第一女中的分配通知书。

在傅敏小小的心底世界里,出现过小提琴家,出现过翻译家,出现过外交家,出现过大学教授......可惜这些都是浮光掠影,太美好太轻盈,轻盈到每次都被不合时宜的风带走。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要当一个中学教员。十年前父亲在和他争吵后说了句“你是块教书的料”,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一语中的!

傅敏前脚出了大学的门,后脚就踏入了中学的门。杨滨校长热情友好地接待了他,他不知道是这个好心的校长大费周折才把他要过来的,此时他的心里只有颓败——梦想的田野再一次枯萎,目之所及全是荒芜。

当晚他就住在了学校宿舍里,那时的校舍是民房,条件简陋,而且屋少人多,三四个人住一间,晚上他趴在床上给傅雷写信,想到这一天看到的种种就是他以后的人生,泪水夺眶而出。

好在傅雷在回信中常常给他打气,杨校长在工作中也很看重他,还有学生们——那群天真活泼,单纯可爱的学生们啊!他们的笑脸把傅敏心中的坚冰一点点融化了,他爱这些孩子,对待工作也勤勤恳恳,毫不马虎。再加上童年时父亲也常常润物细无声地启发他解决问题,他把这作为一种教学方法用在学生身上,旁敲侧击,让他们独立思考,效果出奇的好。

傅敏的教学工作做得出色,杨滨校长让他开实验班,上观摩课,把他评为教学骨干。许多外校的老师也来听课,他们纷纷称赞这个上海小伙子有两下子。由于杨校长的保护,别人都以为这位年轻的老师只是北京外国语学院的高材生,从不知道他竟然是傅雷的儿子。

1963年暑假傅敏回上海探亲,彼时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哭着给父亲写信的青年了,他开始热爱教学这项工作,心平气和地对待它,并且很有兴趣。傅雷对儿子的改变也很是满意,校长重视他,学生喜欢他,虽然辛苦些,但踏踏实实为人民做点功课,总是值得的。

“我教了一年多的书,深深体会到传授知识比教人容易,如果只教书的话,书绝对教不好,而要教好人,就要严格要求自己,以身作则。”傅敏在给傅雷的来信中这样写到,他实在是把教学育人当做一件顶重要的事业来做,末尾还有一句:“我没有名利思想,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很好了。”

分配到北京女一中任教英语

在生活中,傅敏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他知道自己走上了正路,并庆幸成为一名教师。他又开始对未来抱有期望了,还打算在教学之余,着手翻译。他把《英语史》译了两章,寄给父亲,傅雷详加批改,又写了一份20页的长信寄给他,指出翻译时要注意什么,朝什么方向努力......

傅敏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小白帆,在广阔的大海上航行,虽然来了几阵浪,打了几个趔趄,但最终还是稳稳当当,游的越来越远了。

然而他不知道,接下来他遇到的是一个汹涌湍急,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一到眼前,那漩涡就把他整个给吞灭了。

1966年9月3日晚8点,傅敏忽然接到舅舅朱人秀从上海发来的电报,只有六个字,他却呆住了,久久地木立着——

“父母亡故,速归。”

一瞬间,好像晴天霹雳一般,傅敏麻木了,他的思想停住了,他不知道父母怎么会在同一天双双亡故,虽然这些天作协给父亲开的批判会越来越多,但十天前在电话局给家里打电话时,母亲还说他们一切都好,语气很轻松,根本看不出异常。

傅敏万万没有想到,十天前那通电话,居然是此生最后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原来母亲怕他担心,即使已身处水深火热,却总是隐瞒不报,最后在迫不得已之际,竟然和父亲一起双双上吊自尽。

一夜之间,连失双亲,满目萧然,何其悲哉!傅敏想放声大哭,感觉人生已经跌落到了极点,可是他却没有泪水,只能发出干巴巴的野兽般的呜咽声。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夏天,自己为了上音乐学院还跟父亲吵架,那个时候多委屈,泪水流了满脸,怎么也抹不干。现在比那时委屈百倍,眼泪却无处可流了。

就在傅敏还没从失去父母的痛苦中缓和过来时,与他相恋四年的初恋女友给他写了一封信,宣布要退出这段感情。这个女孩是傅敏在北京外国语学院的同学,他们感情一直很好。

9月3日,上海传来了傅雷夫妇愤然逝世的噩耗时,北京外国语学院就贴出大字报批判这个女孩,称她是“大右派傅雷的儿媳妇”!她知道傅敏很喜欢自己,但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压力与指责了,于是对他提了分手。

傅敏忍着心中无言的痛楚,给她写了回信,表示自己同意分开。他从未责怪过她,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命运注定不幸,何必使一个清白的姑娘受他连累?正是由于真诚的爱着她,为了她的前途,他才那么快同意分开。

即使多年后再谈到这段往事,傅敏依然善良地说:“幸好没有结婚,要不,只会连累她,使她不幸。

1968年8月,傅敏迎来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多年来由于杨滨校长的保护,傅敏的身份没有暴露。然而8月份杨滨被作为“走私派”揪出来时,便查到了傅敏这个“阶级敌人”。

作为“大右派”傅雷的儿子,“叛国投敌分子”傅聪的弟弟,傅敏的批斗铺天盖地而来。他成了囚徒,被关进牛棚,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全身都浮肿了。

住牛棚的那段时间,是傅敏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每天都不知何处申冤。几番折磨之后,傅敏心里早就干枯了,没有一点希望,在一个幽谧的深夜里,他缓缓走向护城河,决心跳河自尽。

没想到河水太浅,竟然不足以淹没他,就在这时,附近的人也发现了这个想要跳河寻死的青年,赶紧救起他送往医院。

傅敏悲凉地望着深秋冰冷的湖水,绝望又苦涩地笑了,没想到想死都死不了啊......

还有一次,傅敏趁上厕所的时候,用手摸电门,再度自杀。可是他穿的是胶鞋,触电未死。

既然死不了,那就只好,继续迎着风活下去了。

后来,中国又发生了很多改变,有的人被下台了,有的人被平反了......时代的洪流下,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当初熬过来的,成了改革开放新生活的见证者,没熬过来的,就永远停留在了过去。

多年以后,傅敏作为国家特级教师从学校退休。他一生致力于教育事业,淡泊名利,随遇而安,培养了一代又一代优秀的学子。在经历了那段痛苦的岁月后,傅敏几次出国,探索西方先进的教育方法,分析利弊,再把成果带回祖国。

有人不解地问他,既然出国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他回答道:“其实,我出来时就没有不回去的念头,出来之后,更坚定了回去的念头。我自己早已没什么奢望了,倘若能为国家做点有益的工作,我这一生才没算白白地度过,我也心安了。

时至今日,很多人不知道他是傅雷之子,傅聪之弟,也不知道这个普通的人民教师有那么多坎坷的过去。

但是对傅敏来说,自己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早已不在乎外在的名声,只希望能尽自己所能,为更多的年轻人做贡献。

傅敏虽然没有像父亲和哥哥那样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或音乐家,但他却是一个优秀的翻译家、文学家和教师。他用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贡献。他曾参与策划和组织了多次关于傅雷及其译著的展览。

2020年底,傅敏得知哥哥傅聪因病去世,悲痛不已,自此不愿意吃东西,身体衰弱下去。

2021年回浦东家乡休养,略有好转。2023年初染病抢救过来,但是精力已经耗尽。

2023年5月19日晚7点,傅雷之子、傅聪之弟傅敏没有任何征兆,在上海浦东家乡安详离世,享年8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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