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沙将达成历史性防卫条约 沙以正常化还远吗

美国和沙特官员透露，拜登政府即将与沙特敲定一项条约，美国将承诺协防沙特，以促进目前看来希望渺茫的沙特与以色列之间外交关系的正常化。

这项外交行动能否成功取决于以色列是否承认独立的巴勒斯坦国，而更为迫切的是以色列能否同意结束加沙战争。但考虑到过去几个月来停火谈判毫无成果，加之以色列周末突袭加沙中心地带解救人质，以色列不太可能接受上述主张。

美国希望给以色列领导人一个机会，实现他们长久以来追求的与沙特建立正常关系的目标，为以色列改善与阿拉伯和穆斯林世界的关系打开大门。作为回报，以色列必须支持通过一条可信的途径与巴勒斯坦达成“两国方案”。但目前无论是以色列现政府还是多数以色列民众都反对这一立场。

对拜登政府来说，通过外交谈判与沙特达成协防条约是一项重大变化。拜登在竞选时曾宣称要把沙特变成国际社会的“弃儿”，并让他们为美国记者贾迈勒·卡舒吉(Jamal Khashoggi)遇害事件付出代价。而现在他却将正式承诺保卫这个石油资源丰富的君主制国家。沙特正在制定雄心勃勃的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同时还在压制异见。

前美国和平谈判代表、现供职于华盛顿智库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的Aaron David Miller说：“这将是1960年修订美日条约以来美国首次缔结具有法律效力的共同防御条约，也是美国首次与一个威权国家缔结此类协议。”

这个安全联盟将提升沙特在中东地区的地位，巩固美国在中东的军事作用。自从2023年10月7日哈马斯(Hamas)对以色列发动袭击并引发加沙战争以来，中东局势一直动荡不安。这项协议还将巩固沙特的防卫能力，并可能加剧沙特与伊朗的紧张关系。伊朗一直在和沙特争夺中东地区的主导权，并且同俄罗斯越走越近。

上周，在加沙地带北部贾巴利亚难民营的巴勒斯坦人。图片来源：MAHMOUD ZAKI/XINHUA/ZUMA PRESS

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Jake Sullivan)上个月表示，以色列的长期安全取决于该国能否融入中东，能否与包括沙特在内的阿拉伯国家建立正常关系。

“我们不应该错过一个实现以色列安全愿景的历史性机遇，让以色列获得强大的地区伙伴的支持，形成一个威慑侵略和维护地区稳定的强大阵线，”沙利文对记者说。“我们每天都在追求这一愿景。”

根据美国宪法，这项名为《战略联盟协议》(Strategic Alliance Agreement)的条约必须获得参议院三分之二多数票的支持。如果这份条约不与沙特承诺与以色列建立正常关系相挂钩，就不太可能在议员中获得足够多的支持。

但在沙特做出这一承诺以前，他们将首先要求结束加沙战争，并在几年内朝着建立巴勒斯坦国的目标迈出不可逆转和不可改变的步伐。而由于以色列反对“两国方案”，障碍很难逾越。

据美国和沙特官员称，上述条约的草案以美日安保条约为蓝本。美国将承诺在沙特受到攻击时协防沙特，作为交换，美国将有权进入沙特领土和领空以保护美国利益及其在该地区的伙伴。这些官员表示，条约还将禁止中国在沙特建立基地或与沙特开展安全合作，从而加强美国与沙特的关系。

沙特也将因此成为阿拉伯世界中唯一与美国签订正式防卫条约的国家。虽然以色列不是与美国签署条约的盟友，但几十年来美国政策的核心正是帮助以色列在该地区保持“质量上的军事优势”，这一政策在2008年以法律形式固定下来。美国对以色列的安全承诺在今年4月份得到体现，当时美国领导的多国部队保护以色列避免了遭到伊朗大型无人机和导弹的攻击。

从更广泛的区域来看，土耳其的北约(NATO)成员国地位为双方提供了更有力的共同防御承诺。此外有七个阿拉伯国家是美国重要的非北约盟友。这种地位美国提供了防务和安全方面的好处，但除此之外，主要是象征性的，不具约束力的同盟关系。

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图片来源：EVELYN HOCKSTEIN/PRESS POOL/REUTERS

现供职于智库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的前美国高级情报官员Jonathan Panikoff表示，如果达成了包括美国-沙特安全联盟和沙特-以色列关系正常化在内的超级协议，将标志着华盛顿在地缘战略上取得一项胜利，并可能改变中东地区的历史联盟。

他说：“通过确保沙特阿拉伯在安全、技术以及长期经济和商业努力方面与美国建立更紧密的联系，”这项协议也将“遏制中国在中东地区的进展，阻止中国寻找更多盟友，以脱离由美国主导的自由国际秩序”。

上述更广泛的协议（而非条约）预计还将包括美国为沙特发展民用核计划提供支持，包括铀浓缩，这又是一个需要敲定的极其敏感的问题。

早在哈马斯去年10月7日袭击以色列以前，拜登政府就已经在努力推动以色列与沙特关系的正常化。拜登和一些中东问题专家称，哈马斯发动袭击正是为了破坏这一进程。

加沙战争爆发后，会谈曾一度暂停，但后来又恢复了。拜登在加沙战争中对以色列的支持使他失去了民主党选民，但如果能在未来几个月取得突破，他将在总统大选前赢得外交政策上的一大胜利。

上述官员说，上个月沙利文和其他美国高级官员与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会面时，条约的起草工作已基本完成，大多数条款都达成了概念性协议。此外，一份可通过行政令执行的并行《防卫合作协议》(Defense Cooperation Agreement)也在起草中，试图加强武器销售、情报共享和针对包括恐怖主义和伊朗在内的共同威胁的战略规划。

虽然停火并不是推动正常化的正式要求，但美国和沙特官员表示，从实际情况来看，没有停火就无法达成更广泛的协议。

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上周六表示，在以色列解救人质的行动后，美国仍在敦促达成停火协议，哈马斯现在是达成停火协议的主要障碍。

“实现停火的唯一障碍是哈马斯，”布林肯说。“现在是他们接受协议的时候了。”

哈马斯说，加沙和平协议应该包括永久停火，而内塔尼亚胡公开反对永久停火。

几十年来，美国与沙特的合作关系主要集中在石油和安全领域，包括打击基地组织和伊斯兰国的反恐行动，以及1990年向沙特王国部署50万美军以击退伊拉克独裁者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对科威特的入侵并保卫沙特油田。双方的关系也曾几度濒临破裂，包括2001年9月11日的恐怖袭击（当时19名劫机者中有15人来自沙特），以及2018年沙特特工谋杀卡舒吉事件。

沙特与美国正式结盟将平息华盛顿方面长期以来的争论、并消除利雅得方面围绕美国对沙特安全承诺的疑虑，提升沙特面对老对手伊朗的实力，并缓解美国对沙特可能倒向中国或俄罗斯的担忧。这也有望为以色列与沙特最终联手对抗伊朗铺平道路，并巩固美国在中东的地位，尽管近年来历届美国政府都更加重视亚洲。

过去几个月来，随着与沙特的谈判接近尾声，五角大楼越来越多地参与了条约的谈判。美国官员还向以色列官员通报了与沙特的谈判情况。

在加沙地带、约旦河西岸和东耶路撒冷最终建立一个独立的巴勒斯坦国，需要对巴勒斯坦权力机构进行颇具争议的改革，并需要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做出重大让步。内塔尼亚胡强烈反对巴勒斯坦建国，理由是不利于以色列安全。

历史上，迫于美国的压力，内塔尼亚胡的立场曾有过缓和，但这次如果作出让步，很可能需要他重组目前的执政联盟，这个执政联盟中包括极右翼党派。在去年10月7日的哈马斯袭击事件后，越来越多的以色列民众反对巴勒斯坦建国，根据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74%的以色列犹太人反对巴勒斯坦建国，即便是将巴勒斯坦建国作为与沙特关系正常化进程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