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三比六？有人背叛？总统豁免权

　　已在位三十三年的克拉伦斯·托马斯先生，1991年43岁时获老布什总统提名最高法院副大法官并获参议院批准。

　　已在位十九年的约翰·罗伯茨先生，2005年50岁时获小布什总统提名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并获参议院批准。

　　已在位十八年的塞缪尔·阿利托先生，2006年55岁时获小布什总统提名最高法院副大法官并获参议院批准。

　　已在位十五年的索尼亚·索托马约尔女士，2009年55岁时获奥巴马总统提名最高法院副大法官并获参议院批准。

　　已在位十四年的埃琳娜·卡根女士，2010年50岁时获奥巴马总统提名最高法院副大法官并获参议院批准。

　　已在位七年的尼尔·戈萨奇先生，2017年49岁时获川普总统提名最高法院副大法官并获参议院批准。

　　已在位六年的布雷特·卡瓦诺先生，2018年53岁时获川普总统提名最高法院副大法官并获参议院批准。

　　已在位四年的艾米·康尼·巴雷特女士，2020年48岁时获川普总统提名最高法院副大法官并获参议院批准。

　　已在位两年的肯塔基·布朗·杰克逊先生，2022年51岁时获拜登总统提名最高法院副大法官并获参议院批准。

　　多年以后，面对总统豁免权之川普诉美国案的投票表决，克拉伦斯·托马斯副大法官、约翰·罗伯茨首席大法官、塞缪尔·阿利托副大法官、索尼亚·索托马约尔副大法官、埃琳娜·卡根副大法官、尼尔·戈萨奇副大法官、布雷特·卡瓦诺副大法官、艾米·康尼·巴雷特副大法官、肯塔基·布朗·杰克逊副大法官会想起他的总统提名他的那个遥远的日子么？

　　美国三权分立，最高法院角色关键。作为联邦司法最高机构，负责解释宪法和联邦法律，审理对法律和宪法的挑战；有权审查和推翻立法和行政行为，如果这些行为被判定违反宪法，这项权力源自1803年马伯里诉麦迪逊案。透过司法审查和解释宪法，最高法院在立法、行政、司法三权之间提供制衡，确保政府各部门在宪法框架内运作。

　　美国宪法没有直接提及“总统豁免权”。不过，宪法第二条赋予总统广泛的行政权力，规定总统的职责和义务。宪法第二条第一款中提到：“行政权力应授予美利坚合众国总统。”这通常被理解为，给予总统在执行行政职责时一定的豁免权，确保总统有效履行职责。宪法第一条第三款提到，总统可以因为“叛国、贿赂或其他重罪及轻罪”被弹劾并罢免。这表明在某些严重情况下，总统会面临国会弹劾程序，但不涉及刑事起诉。

　　尼克松诉菲茨杰拉德案宣判于1982年。最高法院判决，在任总统在其官方行为范围内享有绝对豁免权，不能因其行为被民事起诉。判决确认，总统在执行宪法职责时享有广泛豁免权。克林顿诉琼斯案宣判于1997年。最高法院判决，总统在其私人行为范围内不享有绝对豁免权，可以因为私人行为在任期内面临民事诉讼。判决表明，总统的豁免权仅限于官方行为。

　　如果总统真的在执行官方职责时频繁面临诉讼，那么就会影响他的工作效率和决策能力。总统豁免权的目的，就是确保总统履行行政职责时免受诉讼干扰。总统豁免权是三权分立原则的重要体现之一，保护行政权力不受其他权力的干扰，特别是不受司法和立法部门的干预。虽然总统享有广泛的豁免权，但这豁免权不是绝对的。国会可以通过弹劾程序制约总统，而且总统的私人行为不受豁免保护。

　　水门事件后，尼克松成为首位因即将被弹劾而选择辞职的总统。虽然尼克松没有因官方行为受刑事起诉，但事件促使对总统权力和豁免权的广泛讨论。尼克松辞职后，继任的福特总统特赦了尼克松，使他免于因水门事件相关行为被起诉。特赦在当时引发了广泛争议。克林顿在总统任期内因私人行为面临琼斯案的民事诉讼，最高法院判决克林顿不享有私人行为的豁免权。只是，克林顿最终在参议院弹劾审判中被宣告无罪，继续完成总统任期。川普在总统任期内多次因官方和私人行为面临起诉和调查。他在任期内主张，总统享有广泛的豁免权，不应遭受调查和起诉。

　　在美国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Chief Justice）和副大法官（Associate Justices）的区别在于其职位和职能，而不是排名或权力的差别。

　　首席大法官不仅是最高法院的成员，还承担额外的行政和领导职责，包括监督法院运作、主持案件审理、在一些重要的国家仪式中代表司法分支。其余八位大法官被称为副大法官，他们主要专注审理案件和撰写意见。虽然在法庭上的投票权力与首席大法官相同，但他们没有首席大法官的额外职责。

　　在英语里，Associate Justice是一个专门术语，翻译成汉语为“副大法官”，强调的是他们作为大法官的身份和与首席大法官的区别，而不是等级上的差异。审理案件时，每位大法官，无论是首席大法官还是副大法官，都有平等的投票权。每个大法官在案件中的投票对结果的影响是相同的。首席大法官、副大法官的称呼方式源于美国司法系统的传统和结构，确保了法院内部的组织和职责分工明确。

　　美国最高法院的九名大法官的政治立场，通常透过当初提名他的总统以及他在法庭上的投票模式得以展现。左翼的自由派阵营，埃琳娜·卡根副大法官是坚定的自由派，由奥巴马提名。索尼亚·索托马约尔副大法官是坚定的自由派，由奥巴马提名。肯塔基·布朗·杰克逊副大法官是坚定的自由派，由拜登提名。

　　右翼的保守派阵营，约翰·罗伯茨首席大法官主要是保守派，在某些关键案件中显示中间立场。克拉伦斯·托马斯副大法官是坚定的保守派。塞缪尔·阿利托福大法官是坚定的保守派。尼尔·戈萨奇副大法官是坚定的保守派，由川普提名。布雷特·卡瓦诺副大法官是坚定的保守派，由川普提名。艾米·康尼·巴雷特副大法官是坚定的保守派，由川普提名。

　　2024年7月1日，这天是个星期一。在关于总统豁免权的川普诉美国案判决中，最高法院以6比3的投票结果确认，在任总统在其核心职责范围内享有绝对豁免权，并且推定对所有其它官方行为也享有豁免权。

　　左翼的自由派阵营，奥巴马提名的埃琳娜·卡根副大法官，奥巴马提名的索尼亚·索托马约尔副大法官，拜登提名的肯塔基·布朗·杰克逊副大法官，投了反对票。

　　右翼的保守派阵营，老布什提名的克拉伦斯·托马斯副大法官，小布什提名的约翰·罗伯茨首席大法官，小布什提名的塞缪尔·阿利托副大法官，川普提名的尼尔·戈萨奇副大法官，川普提名的布雷特·卡瓦诺副大法官，川普提名的艾米·康尼·巴雷特副大法官，投了赞成票。

　　三反六赞，没人背叛。由于美国实行判例法，最高法院判决将成为联邦法律，所以三位投反对票的大法官，等于在反对提名他们的总统所在的民主党及其对手共和党现在和未来任何总统的豁免权，六位投赞成票的大法官，等于在赞成提名他们的总统所在的共和党及其对手民主党现在和未来任何总统的豁免权。

　　就前总统川普而言，右翼的六位保守派大法官为他赢得了这场豁免权胜利，保护了他，使他免于因总统任期内的行动遭受刑事起诉。判决结果注定了，特别检察官杰克‧史密斯针对“川普试图推翻2020年大选”的案件的各个部分的进展，将继续延迟。

　　最高法院在意见书中写道，前总统川普利用权力的一些方式可以被视为行使职权。而持不同意见的左翼法官则抨击，这一判决“实际上在（川普）总统周围建立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地带”。

　　最高法院6票的绝对多数判决，为前总统川普在白宫期间的行为提供了广泛保护。判决将川普的行为分为三类：核心宪法权力，官方行为，非官方行为（私人行为）。对于核心宪法权力，最高法院明确裁定前总统有豁免权。右翼的约翰‧罗伯茨首席大法官为多数派意见写道：“至少就总统行使其核心宪法权力而言，这种豁免权必须是绝对的。”所有其它官方行为“至少假定”都是有豁免权的。罗伯茨写道：“然而，在本案诉讼的现阶段，我们不需要也不会决定这种豁免权是否必须是绝对的，或者推定豁免是否足够。”至于非官方行为，大法官们的两派双方没有对可能被起诉的行为提出异议，这等于在表明，非官方行为没有总统豁免权。

　　最高法院的判决对川普的相关诉讼案产生重大影响。川普享有总统豁免权，这极大削弱了史密斯检察官对川普的大部分指控。罗伯茨首席大法官写道，川普在2020年大选失败后继续掌权的一些行动，可被视为其官方职责的副产品。

　　2020年11月大选后，川普的盟友曾要求暂停认证大选结果，以允许司法部检察官对川普提出的选举舞弊指控进行调查。现在最高法院的判决认为，川普就此与司法部的接触是有豁免权的。最高法院的意见书中写道，“川普绝对不会因涉嫌与司法部官员讨论的行为而受到起诉”，总统行政部门拥有“‘绝对自由裁量权’来决定调查和起诉哪些罪行”。高院还写道，就连川普对前副总统迈克‧彭斯的施压活动也“涉及官方行为”，川普在此事上也应该享有豁免权。

　　高院还更进一步写道：“法院不得调查总统的动机。”这一概念遭到最高法院左翼大法官的反对，但被彻底拒绝。左翼的索尼娅‧索托马约尔副大法官在少数派反对意见书中写道：“说动机与民事责任问题无关是一回事，但让动机与刑事责任问题无关则是另一回事。” “根据该规则，任何出于任何目的而使用官方权力的行为，即使是通过最腐败的动机和意图的客观证据表明的最腐败的目的，仍然是官方的且不受约束的。”

　　索托马约尔在反对意见中，还对高院多数派提出一系列严厉批评，同时警告这项判决产生的后果。索托马约尔辩称，高院对官员行为给予豁免权的范围过于宽泛。她认为，这为滥用总统权力开了绿灯。她在反对意见书中写道：“当他以任何方式使用他的官方权力时，根据多数派的推理，他现在将免受刑事起诉。命令海豹六队刺杀政治对手？豁免。组织军事政变以保住权力？豁免。收受贿赂换取赦免？豁免。豁免，豁免，豁免。……对于任何希望将自己的利益、自己的政治生存或自己的经济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的总统来说，这项新的官方行为豁免权现在‘就像一把上了膛的武器’。……总统和他所服务的人民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在每次使用官方权力时，总统现在都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国王。”

　　尽管7月1日的高院判决似乎注定了史密斯检察官针对川普案件的许多内容和进展方式，但高院仍然将问题退回地方法院进行分析——这一过程几乎肯定会将任何潜在的审判推迟到11月大选之后。

　　川普面临的四项刑事指控中的三项涉及总统豁免权问题。最高法院告诉负责监督针对川普的联邦选举舞弊案的美国地区法官坦尼娅‧楚特坎，她基本上必须仔细检查起诉书中指控的大部分行为，并确定每项行为是否属于公务（即享有豁免权），包括川普向司法部施压的有关内容。这会为11月大选前在楚特坎所在的法院举行重大听证会奠定基础，即使对川普的实际审判被推迟，因为诉讼案双方就如何应用最高法院的新判决还存在争议。

　　特别检察官史密斯对川普提出的起诉书中，并没有区分私人行为和官方行为。川普的律师约翰‧绍尔在今年4月最高法院的辩论中承认，史密斯起诉书中提到的一些涉嫌行为听起来像是私人事务，可能会被起诉。不过，最高法院也表示，史密斯检察官不能使用川普官方行为的证据来起诉，这对检方来说是一个额外的打击。

　　针对川普试图推翻亚利桑那州2020选举结果的诉讼案，右翼的艾米‧康尼‧巴雷特副大法官虽然对豁免权投了赞成票，但同时在另一份单独意见中表示，她认为因川普在2020年输掉亚利桑那州后向州议员施压的行为而起诉川普是没有问题的。巴雷特写道：“总统对州立法机构或其领导没有权力，因此很难看出，对他在与亚利桑那州众议院议长打交道时犯下的罪行进行起诉，会是违宪侵犯行政权力的。”

　　但是权衡这个问题也会让诉讼案暂停和延迟。这会导致这三起诉讼案不太可能在11月5日大选日之前进入审判阶段，更不用说结案了。目前，川普唯一受到审判的是他在纽约州的“封口费”案。今年5月，川普已被陪审团判定犯有34项重罪。“封口费”行为发生在川普当选总统之前，因此在该案中川普不获本次高院判决之豁免权的保护。法院对川普“封口费”案的判刑决定将于7月11日进行。如果川普在那三起案件判决前赢得大选胜利，甚至能够宣誓就任总统，川普可以建议新任司法部长向法院提出驳回起诉的动议。

　　美国最高法院以判决的形式订立了法律，现在和未来的任何一位总统，在其核心职责范围内享有绝对豁免权。这一判决巩固了之前的司法解释，进一步确认保护总统在执行官方职责时免受刑事起诉。美国总统豁免权源自宪法对行政权力的规定和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目的是确保总统能够有效履行其职责，同时维护行政权力的独立性。总统豁免权在历史上多次被测试和讨论，显示出它在平衡行政效率与法律制约方面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