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摆州密歇根选战激烈 中国大厂成关键话题

在2024年的总统选战中，电动汽车成为两党候选人频繁提起的关键议题，在中西部密歇根更是如此。这里是汽车的故乡，也是“铁锈地带”上的关键摇摆州。“铁锈地带”指的是美国中西部五大湖一带的传统重工业衰退区。

“这个问题对密歇根很重要，这里有大量就业人口从事汽车制造业，” 密歇根大学安娜堡分校政治学荣誉教授迈克尔·特劳戈特(Michael Traugott)告诉美国之音，“密歇根的选战非常激烈，汽车工人的小幅摇摆可能成为影响结果的因素。”

共和党在竞选宣传中称民主党的政策将重创汽车行业，让中国厂商占到便宜。而民主党说，支持电动汽车会鼓励新能源产业发展，为美国在国际竞争中奠定优势。

底特律区域商会(Detroit regional chamber) 今年二月的调查显示，73%倾向民主党的选民支持向电动汽车过渡，近70%倾向共和党的选民反对这样的转型。

两党在电动汽车问题上存在着几个重要的分歧。

“电动汽车强制令”？

“我将在我上任的第一天结束电动汽车强制令(EV mandate)。”共和党候选人、前总统唐纳德·川普(Donald Trump)今年在底特律市郊的一场竞选集会上向支持者保证。他的竞争对手、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现任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随后在密歇根州弗林特对民众解释说：“我永远不会要求你你必须开什么样的车。”

共和党阵营将拜登政府今年三月制定的汽车排放新规称为“电动汽车强制令”，并表示这是将电动汽车强加给消费者。民主党人澄清说，哈里斯并不支持“强制令”，拜登政府也并未制定“电动汽车强制令”，而是设定了在2030年让美国一半新汽车成为电动汽车的目标，旨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

资料照片：2024年3月8日，一辆2023年福特野马Mach-E在俄亥俄州伦敦的一个电动汽车充电站充电。(美联社照片)

根据2024年三月环境保护署(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制定的最新温室气体排放规定，到2027年，电池驱动和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占汽车制造商销量的 32%。到2032年，电动车占比达到67%。

环保署的规定并非强制要求电动汽车的生产和购买，但为了达到环保署的要求，制造商必须大量生产电动汽车才行，消费者也将面临更多电动车的选择。

除了誓言放松环保署的汽车排放标准新规，川普还提出减少对电动汽车生产和购买的激励，包括可能会撤销或减少拜登政府《降低通货膨胀法案》中有关新能源项目拨款的内容，也有可能通过行政命令或其他方法限制为购买电动汽车提供补贴。

拜登政府2022年推出规模近3,700亿美元的《降低通货膨胀法案》，这被认为是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的气候立法。该法案为美国清洁能源和运输科技制造业提供600亿美元的财政激励，并为清洁能源车购买者提供7,500美元的税收抵免。

普遍认为哈里斯的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将是拜登政府政策的延续。在弗林特的活动上哈里斯将她的政策解释为：“我们将重组现有工厂，雇用当地员工并与工会合作创造高薪就业机会。”

经济和就业

虽然推动电动车是拜登政府气候政策的一部分，但电动车引发的争议主要围绕在经济层面。

价格、里程、充电时长和充电设施仍然是消费者对电动汽车犹豫不决的因素，但美国消费者对电动汽车的需求仍然稳定增长。国际能源署预计2024年美国的电动汽车销量将达到170万辆，同比增长20%。

纽约非盈利环保组织环境保卫基金(Environmental Defense)今年3月发布报告指，自从拜登政府的《降低通货膨胀法案》通过后，电动汽车和电池生产业已经得到超过一千亿美元投资，创造了10万个工作岗位。

与此同时，美国传统车厂通用和福特目前在电动汽车项目上依然亏损，并且已经减缓向电动汽车过度的步伐。克莱斯勒的母公司斯特兰蒂斯是三大车厂中唯一实现电动车项目盈利的厂商，但和通用、福特一样在向电动汽车转型的过程中裁减员工，关闭工厂。根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在过去五年里，密歇根已经有9,500个汽车和汽车零件制造岗位流失。大部分电动汽车投资流向了美国南部和西南部的“太阳带”，(sunbelt states)而非中西部传统制造业大州。

根据华盛顿智库经济政策学会(Economic Policy Institute)的报告指，如果2030年电动汽车占到生产的全部汽车中50%的比重，美国汽车行业工作将减少超过7万个。

与中国的贸易和关税

密歇根大学的特劳戈特教授表示，两党的政策都包括对中国电动汽车加征关税。“作为拜登政府气候变化政策的一部分，他们一直在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推动电动汽车，鼓励购买美国汽车。这包括对美国制造的政策激励和对中国汽车的关税。”而川普则希望通过提高关税来抵消他认为汽车行业将面临的重大就业岗位流失，特劳戈特说。“这些(政策)在关键战场州对选民群体有不同的吸引力。”

对华关税是川普的核心政策之一。他曾表示，他愿意大幅提高关税，阻止中国制造的电动车进口到美国。

哈里斯尚未对中国电动车关税的话题表态。2024年5月，拜登政府将对中国进口电动车的关税从25%提高到100%，同时开始对中国电动汽车电池零部件以及石墨和钴等电池生产必需的几种关键矿物征收25%的新关税，旨在减少对中国关键材料的依赖并促进美国产业发展。

两党同时对中国规避贸易限制的策略保持警觉。川普和哈里斯都表示，有意重新审视美墨加贸易协定。2023年，中国向墨西哥出口的价值46亿美元的汽车，超过美国成为对

墨西哥出口汽车最多的国家。这引发美国担忧：中国的长期计划是通过墨西哥进入美国市场，规避美国的对华贸易限制。

中国在国际电动车和电动车电池领域处于绝对领先地位。国际能源署(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的数据显示，中国在2023年超过日本，成为全球最大汽车出口国。在当年出口的400万辆汽车中，有120万辆是电动车。

华盛顿智库信息科技与创新基金会(Information Technology & Innovation Foundation)在今年7月的报告中指出，截至2022年，全球62%电动车和77%的电动车电池在中国生产。

今年6月美联社与芝加哥大学公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指出，虽然美国产电动车比中国产电动车价格更高，大多数跨党派美国成年人仍然愿意购买美国产电动车，在价差达到5,000美元时依然如此。

国轩高科

但在电动车领域完全剔除中国元素并非易事，这在国轩(Gotion)尝试在密歇根州设厂的案例中体现得尤其明显。这家中国电动车电池制造商国轩高科的北美子公司在当地造成的争议引起轩然大波：当地居民因反对批准国轩设厂的决定而罢免当地政府官员，共和党阵营批评州政府为该项目拨款1亿7千5百万美元，指责民主党人对中国太过软弱。

川普的竞选搭档J.D.万斯(JD Vance)今年夏天在距国轩厂址仅几英里的农场上发表讲话，他说：“卡玛拉·哈里斯不仅让中国共产党在美国土地上建厂，她还想要用我们纳的税付钱给他们建厂。”

川普也在他的社交媒体平台真相社交(Truth Social)上写道：“国轩工厂对该州和我们的国家将是很坏的事，它将把密歇根民众置于北京中国共产党的控制之下。我100%反对！”

根据记者今年5月在当地采访中了解到的情况，相当一部分当地民众持类似观点，包括新上任的当地镇委会成员。但也有居民认为电动车电池工厂可以带来就业机会、提振当地经济，雇主是中国还是美国公司并没有太大关系。

民主党的论点是，允许中国公司在当地生产能帮助密歇根继续站在汽车生产的前沿阵地，将制造业工作、工会工作保留在美国。

密歇根州民主党籍州长格雷琴·惠特默(Gretchen Whitemer)在今年五月表示，“我们不能让中国公司成为唯一围绕电动汽车进行创新的公司，因为那样他们就会吃掉我们的午餐。”

哈里斯本人并未对国轩一事直接表态。

随着全球化和制造业转型压力加剧，铁锈地带的制造业重镇对于总统候选人愈发重要。2008年以来，赢得密歇根州的人最终都成为总统大选的赢家，包括2016年的川普和2020年的拜登。川普和哈里斯在选前几个月频繁造访密歇根，他们针对电动汽车的政策将是选民们考虑的重要议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