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摸鱼王”:9次神风特攻，9次生还!

　　二战末期，日本面对绝望的军事局势展开了“神风特攻”，就是让飞行员开着飞机带着炸弹和美国人的军舰同归于尽，所谓“以我大和魂，一机换一舰，则名长存，功千古”。

　　一般来讲，入选神风特攻队之后，飞行员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就算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某次出击没能找到撞击美国军舰的机会没死成，下次也总有机会的。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当时有这么一位入选了特攻队的飞行员名叫佐佐木友次，这位在战争中九次出击，按理说都够死好几回的了，但他全须全尾活了下来，直到2016年才以92岁的高龄去世。那么他能够活下来，有什么特殊的技能，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今天就来聊聊他的故事。

　　佐佐木友次在1923年出生于北海道，高中毕业之后去到陆军飞行学校学习，并获得了飞行员资格。1944年他服役于驻扎在菲律宾的第四航空军担任飞行员伍长。当时的日本已经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10月份为了保卫菲律宾和美军进行的莱特湾大海战又以惨败告终。

　　不得已之下，海军方面组建了神风特攻队，并在10月末首次出击击沉了美军的护航航母。在当时如此惨无人道的特攻也的确是日本方面为数不多能够威胁到美军舰艇的办法了。眼看海军的特攻搞得有声有色，陆军方面也迅速跟进。被誉为“东条英机裤腰带”的富永恭次亲自来到菲律宾，组建了陆军第一支特攻队“万朵队”，这名字的寓意是希望这些年轻飞行员的生命如樱花随风飘散一般绚烂地消逝，而佐佐木友次也被编入了这支陆军的首支特攻队。

　　◇ 图为二战中，日本一架特攻飞机撞向美军军舰

　　◇ 图为二战摸鱼王——佐佐木有次

　　接下来万朵队就开始为特攻做准备了。他们使用的飞机是九九式双发轻型轰炸机，俯冲性能还是不错的，他们的指挥官岩本益臣坚信凭借自己飞行员的飞行技术完全可以不用特攻也能干掉美军舰艇，但军令如山，改装也必须进行。按照上级的要求，轰炸机最前方的机关枪被拆除，装上了三根细金属管，也就是所谓的“死亡触角”，管子前方有小型起爆器，底部有粗大的电线穿透挡风玻璃，一直延伸到放置炸弹的地方，透过撞击来引爆炸弹，当时哪有现在的无人制导炸弹，因此想要撞沉美国人的军舰，这飞行员必须死。

　　◇图为富永恭次

　　◇图为岩本益臣

　　而岩本益臣有自己的想法，首先，他在改造的过程中阳奉阴违，他拜托整备厂把三根管子减到一根以应付差事，而且炸弹也可以通过手拉把手投放，这给了飞行员一线生机。其次，他对那些飞行员进行反向洗脑，比如“所谓特攻不是叫你们去死，是叫你们一发炸弹命中目标，在这之前一定要活着回来“。此外，岩本益臣还交给佐佐木低空近距离跳跃弹攻击，这种攻击战舰侧面的战术比攻击甲板更有效。佐佐木牢牢记住岩本教官的话，在执行特攻任务时，他一直低空飞行，寻找投弹机会。

◇图为美军B-17轰炸机的“跳跃轰炸”战术示意图，飞机从600米高度降低至60米左右的低空进入投弹航线

　　而这个战术也意外的拯救了佐佐木，一是因为起伏不定的海面会干扰VT近炸引信，只有一小部分起作用，二是因为VT近炸引信有一个缺陷(详见：VT信管：一个小发明，怎么成了法西斯们的噩梦?| 循迹晓讲)，在出膛1.5秒左右是不会启动雷达的，也就是说，佐佐木投掷炸弹后迅速拉高机头，几乎不会中弹。而还没等到出击的日子，岩本就遭遇美军战斗机扫射而战死了。

　　◇图为准备喝下壮行酒的特攻队员

　　指挥官死了，但特攻该去还得去。11月12日，万朵队第一次出击攻击美军的运输船团，佐佐木友次也在出击之列。出击前特攻队员喝了壮行酒，富永恭次还眼含热泪到机场送行，并表示“你们都走了本官也跟着你们去”。经过这一番仪式的洗脑，特攻队员们踏上征程，最终三人战死，佐佐木友次却活了下来。他本来就不想壮烈地死，当在高空跟战友失散之后，佐佐木友次找了个机会拉手柄扔下了炸弹，然后返回机场。

　　◇图为万朵队的佐佐木有次

　　◇图为家乡为“军神”佐佐木有次举行葬礼

　　等落了地他才发现，前脚刚起飞，后脚他的讣告就已经发了出来，大本营宣称他和三名队友已经阵亡，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击沉了美国的一艘战列舰。那么自然，佐佐木友次的家人也在悲痛中为他举行了祭奠仪式。但这么一个已经被钦定死了的人竟然还回来了。第四航空军面子上挂不住了，只能暗地嘱咐佐佐木友次，这次算了，下次务必一死以报天皇。

　　◇图为佐佐木有次阵亡消息已经见报了

　　到了11月14日，佐佐木友次被编入了万朵队第二次的出击名单之中。尽管队友战死，但佐佐木友次还是全须全尾回来了。第四航空军的参谋给气的暴跳如雷，而佐佐木友次也是有话说的，我没找到美国军舰只能忍痛回来了，自己当然要为天皇尽忠，必要时战死也在所不惜，可是命也就只有一次，难道不应该在找到目标有必杀的把握时再去牺牲吗?如果不负责任一死了之，怎么能说是对天皇尽忠呢?参谋被他怼的哑口无言，马上下令第二天他继续出击，并安排了一名叫奥元英彦的飞行员陪同升空，这就是督战队逼着佐佐木友次去死了。

　　然而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正当他们准备登上飞机起飞之时，美军飞行员来机场空袭了，本来作为督战队的奥元英彦被当场炸死，佐佐木友次的飞机也被炸毁，这次出击在开始前就已经结束了。

　　◇图为万朵队特攻行动前的合影

　　三次出击都没死，佐佐木友次在菲律宾的日本飞行员这里成了一个小小的传奇。11月28日，万朵队第四次出击，队员就只有佐佐木友次一人。第四航空军给他安排了几架护航战斗机，用意也是不言自明，这次你还不去死，那就送你去见天照大神。但这些护航飞行员对佐佐木友次非常同情，并没有对他痛下杀手，所以他最终还是全须全尾回来了。

　　到了这个地步，第四航空军对他也真的是无可奈何，只能是不断地把他编入到出击名单中，希望万一哪一次他就真的为天皇尽忠而死了。可是佐佐木友次还是一次次让他们失望了。12月4日，佐佐木友次第五次出击，面对铺天盖地的美军战斗机没有选择特攻而是返航。12月5日，第六次出击中真的遇到了美国的运输船，佐佐木友次仍旧没有选择跟美国船同归于尽，而是扔下炸弹炸伤了美国船，然后还是回来了。

　　◇图为万朵队特攻行动前壮行酒的合影 图中左一为白嫖壮行酒的佐佐木有次

　　接下来几次出击，佐佐木友次要么是因为机体故障，要么是因为自身感染疾病，都没能飞到美国军舰上空。到了1945年初，不管成行还是不成行的出击，佐佐木友次出击了十次之多，喝了十次壮行酒，听了十次长官声泪俱下的演讲，却还是活在世间。此时万朵队一开始的十二名飞行员，剩下的飞行员就只有他自己了，于是宣布解散。

　　当然，到了这个地步，佐佐木友次也被当作“非国民”的典型，被日本军部扔在菲律宾等死，而不想死的佐佐木友次在如此环境下也总能找到没脸没皮活着的办法，最终是活过了战争，并且一直活到了2016年以96岁的高龄去世。战争结束之后，佐佐木友次也成了一个活着的传奇，他的故事被写成纪实作品，拍成电影，并被命名为《不死的特攻兵》。

　　◇图为描写佐佐木有次的《不死之身的特攻兵》

　　当然啦，人都是有求生欲的，而佐佐木友次之外，其他以各种方式卷入特攻的人们，也有不少用各种办法求生，但有些人的求生之道就不得不让人心生鄙夷了。之前讲过陆军特攻的始作俑者富永恭次，每次送行队员时都眼含热泪并表示自己一定会追随大家的脚步，但后来却委托医院开了个胃溃疡的诊断书，想要到后方当预备役，这在当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最终这位被发配到伪满洲国指挥军队，并在终战时被苏联俘虏，老老实实在西伯利亚挖了十年土豆，放回国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图为欢送特攻机的日本高中女生

　　而佐佐木友次的顶头上司只想让这些飞行员去死，他们见到平安回来的特攻飞行员非打即骂，骂他们胆小鬼懦夫。而到了战后，曾经很有精神的仓泽忠清少佐说：我每天活在恐惧之中，我必须每天佩戴一把枪，临睡前必须手握军刀，才能入眠。因为我担心特攻队家属会来报复。原来他才是他口中怕死的胆小鬼。跟这些比起来，佐佐木友次的求生欲和做法，那简直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图为晚年的佐佐木有次

　　结合当时的历史来看，佐佐木友次能在那么多次特攻任务之后活下来，真的是一个巨大的奇迹。这其中当然有运气和别人的因素，但其核心还是在于他能够自觉抵抗军部的各种以宏大叙事为手段的洗脑，什么大和魂，什么九段坂，什么为天皇而死，那都是浮云，命才是自己的，自己死了，什么都没了。这个朴素的道理在当时的环境下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很多人也就不明不白地去死了，佐佐木友次的可贵之处在于他能在脑子里留着这么个朴素的道理，从而切切实实救了自己的命。所以说，在疯狂的年代里，比守身如玉更关键的，是守脑如玉，这佐佐木友次的故事，就是个鲜活的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