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尾坏死医院硬说是焦虑症 加拿大女孩痛到呕吐

乔伊·斯宾塞(Joy Spence)是一名来自纽芬兰省弗拉特罗克(Flatrock)的21岁社会工作学生，她向CBC News表示，在圣约翰的急诊室，她们的各种疼痛和症状被忽视，并被误诊为是心理问题或常见的生殖系统问题。

斯宾塞表示，由于几次被告知她的阑尾坏疽只是焦虑或便秘，她在心理和生理上都受到了创伤。起初她只是感觉右侧腹部的虚弱感和疼痛，但很快恶化到因剧痛而失去意识。

但无论她的症状有多严重，医生们总是让她回家。

“他们只会告诉我，‘你的血液检查正常，我们无能为力。’然后就让我回家，接着又是同样的情况，”她说。“我会再回去，他们会让我做血液检查，说一切正常。”

超声波和CT扫描似乎没有发现问题，但斯宾塞表示，她的疼痛如此剧烈，以至于她别无选择，只能不断回到医院。她说，最终她在等待室里尖叫，然而医院工作人员却置之不理。

“如果没人帮助我，我会死的，”她表示自己眼睁睁看着医生和护士从她身边经过，但无人关注她的痛苦。“有人对我说，‘我不知道你期望我能做什么，’”她说，“‘你是一个健康的21岁年轻女性。’”

她的症状持续了12天，直到医生最终诊断出阑尾炎。到她接受紧急手术时，她的阑尾已经破裂并产生坏疽。

有一晚，她的男友不得不帮她上救护车。斯宾塞痛得无法保持清醒，也站不起来。

“我记得救护车上的那位男性告诉我……他经常看到其他年轻女性进入医院，看到她们被误诊，没有被认真对待。”斯宾塞回忆起此事仍然泪流满面。

斯宾塞说，从5月21日开始的12天内，她去了健康科学中心或圣克莱尔慈善医院的急诊室近10次。她还找了家庭医生，但医生除了建议她直接与健康科学中心的外科医生沟通，别无他法。

每次见到医生，她都被告知回家，医生认为她只需要在客厅里跳舞或练习瑜伽就能缓解，他们认为这是焦虑或肠道的问题。

“我吃了很多泻药，”斯宾塞回忆道。“我告诉他们……什么也排不出来了。我觉得不是便秘。但他们一口咬定就是便秘，只有便秘。好像就只能是这个。”

CBC News采访了几位在斯宾塞将她的故事发布到社交媒体后联系她的女性。

这些女性也描述了她们的症状严重程度被忽视、疾病被误诊的经历。

麦肯齐·安杰洛(Mackenzie Angelo)，21岁，告诉CBC News，她在Carbonear 的医院因严重腹痛就诊后，被医护人员责骂浪费医生的时间。她说两年后，她的病情仍未得到诊断或充分治疗。

还有两位匿名女性表示，医生曾告诉她，她“太年轻和健康”不可能得严重疾病。一年内，她十几次去急诊，直到她逐渐加重的腹痛和便秘症状终于被确诊为肠梗阻。

另一位最终被诊断为阑尾炎的女性，多次被急诊室拒绝，只拿到止痛药。在此过程中，她一直被告知是卵巢囊肿或子宫内膜异位症。直到五个月后才做了超声和结肠镜检查，这些检查最终救了她的命。

当忽视带来代价

Julia Brewer是一名前急救人员，她说斯宾塞的故事让她感到既熟悉又恐怖。她的母亲佩吉·布鲁尔(Peggy Brewer)在2015年被确诊卵巢癌前，三个月内急诊室医生不断告诉她，她只是因压力导致的。

当医生最终为她做了超声波检查时，癌症已扩散。

“他们发现一个像瓜一样大的肿瘤，”布鲁尔告诉CBC News。“她死于癌症，但没人关心。”

“系统性问题”

斯宾塞说，最终引起医生重视的是她在健康科学中心的走廊的呕吐。当时她已经呕吐出绿色和黑色的东西，医生才终于认真对待她。

当时一位年长的医生正好经过，立刻停下脚步注意到她的情况，并立即认出她的问题是阑尾炎。

在这位医生的敦促下，斯宾塞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她的阑尾已经破裂并坏疽，最终被切除。

“我觉得当我走进诊室，他们看到的是一个21岁的年轻女孩，就立刻对我产生了偏见，认为我不可能有什么严重问题。”斯宾塞说。

“我不在他们的关注范围内。如果他们没有对我形成这样的成见，或许我就能得到我应得的适当护理。”

女性健康被忽视

圣约翰市女性地位委员会的倡导协调员布里奇特·克拉克(Bridget Clarke)表示，几百年来，男性主导的医学研究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女性，导致女性在医疗护理中被“搁置”。

克拉克说，医疗研究、药物开发和科学研究历来大多是“由男性主导的”，这在提供护理和治疗方面产生了偏见，尤其影响到女性和性别多样化的人群。

纽芬兰和拉布拉多省的医生和护士短缺问题只会加剧这一问题。

“任何社会或经济危机发生时，总有一些特定群体会受到不成比例的影响，”克拉克说。如果你是女性、有色人种或残疾人，你更容易因为这种危机而面临歧视或潜在伤害。

急诊负责人回应性别偏见指控

无数研究表明，女性在医疗场所经常被忽视，这种现象不仅存在于纽芬兰和拉布拉多省。

今年早些时候，医学期刊《柳叶刀》(The Lancet)的一篇社论列举了多项研究，指出女性在医疗场所经常遭遇偏见，影响了她们的健康。一项澳大利亚研究发现，每三名女性中就有一人感到在接受医护时“被忽视且未被倾听”。

纽芬兰和拉布拉多卫生服务部的发言人表示，卫生部门不“认可，也不忽视在我们设施中发生的任何与歧视有关的问题”，并称任何对自己接受的护理质量有担忧的人都可以联系其客户关系办公室。

然而，圣约翰地区急诊部门负责人理查德·巴特(Dr. Richard Barter)驳斥了因性别原因忽视女性的指控，并指出阑尾炎在年轻女性中较难检测，因为其症状可能与其他疾病相似。

纽芬兰和拉布拉多卫生服务部东区急诊护理临床负责人巴特表示，急诊医生在医学院接受过性别偏见的教育，他不认为这是CBC News听到的投诉的根源。

“我在急诊部门从未见过或目睹过这种情况，”巴特说。“我们处理的是医疗问题，而不是性别或年龄……每个人都接受分诊评估、诊断建议和后续护理建议的流程，所有人都得到相同的对待。”

巴特说，如果卫生部门发现有足够多的女性投诉称她们得到了不充分的护理，相关官员会仔细调查医务人员中可能存在的偏见。

“如果我们发现有这种趋势，那么我们会和医生团队坐下来讨论，看看是否存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可能会加强该领域的意识培训。”他说。

“但作为临床负责人，我从未接到此类投诉，无法认为这里存在持续的问题和模式。”

纽芬兰和拉布拉多卫生服务部目前没有正式的性别偏见或多元化培训，负责招聘的德比·莫洛伊(Debbie Molloy)表示。

但莫洛伊说，从下个月开始，所有新员工的入职培训将包括多元化和包容性培训，以帮助新入职的医务人员了解潜在的偏见。她还说，医院会定期进行宣传活动，提醒员工注意无意识偏见可能带来的伤害。

“我们希望通过教育，确保人们时刻注意到他们的互动方式——因为你的意图和你的感知可能完全不同。”莫洛伊说。

斯宾塞的余波

斯宾塞说，在确诊前的几天里，她只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还需要戴着太阳镜以减轻因强光而加重的恶心感。

身体上她已经恢复：阑尾已被切除，缝合伤口也愈合了。

但她说，她在这一经历中体重显著下降，经常在半夜醒来时喘不过气来，每次想起医院的经历就忍不住哭泣。

“我掉了很多头发，”她说。“心理上，这一直是个挣扎。”

斯宾塞说，她只在CBC News联系纽芬兰和拉布拉多卫生服务部并确认她接受了采访后，才从卫生部门收到道歉。她表示，这一举动让她感到空洞和沮丧，因为给她打电话的经理没有解释她为何在等待住院期间多次被忽视。

她的病痛及其对医疗护理的经历已经扰乱了她的生活。她从纪念大学的社会工作专业休学一年，失去了工作。她正在寻找心理创伤治疗，但表示自己现在无力支付费用。

“我觉得作为年轻女性，我们总是被告知该怎么做、该怎么想，不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说。

“但大多数时候……直觉是正确的。我知道自己生病了，我知道发生的事不对，如果我没有坚持去医院，我可能会死。”

“如果我听信了那些医生，回家了——那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