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战时经济突然开始面临沉重压力

俄罗斯经济在两年多的战争和制裁中表现异常坚挺，但现在突然开始面临沉重压力。

卢布在暴跌，通胀率在飙升；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本周告诉国内民众，没有什么恐慌的理由。

俄罗斯经济命运发生变化的催化剂是拜登(Biden)政府决定对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Gazprombank)和另外50多家金融机构施加制裁。天然气工业银行是莫斯科用来支付士兵工资和处理贸易交易的最后一家未受制裁的大型银行。

该银行在此前几轮制裁中都得以幸免，主要是为了便于欧洲盟国向俄罗斯支付关键能源供应的费用。它是俄罗斯通过出口换取硬通货的重要渠道。

根据伦敦证券交易所集团(LSEG)的数据，卢布兑美元汇率本周跌至32个月低点，并维持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的最低点附近，约为1美元兑108卢布。

俄罗斯央行周三晚间干预外汇市场后，卢布暴跌势头得到遏制。该行表示，将在今年剩余时间里停止购买外汇，这通常是在政府有石油和天然气盈余时采取的措施，此举应有助于缓解企业和消费者面临的硬通货短缺问题。

普京周四表示：“形势已得到控制，当然没有理由恐慌。”俄罗斯经济部长Maxim Reshetnikov周三表示，外界对制裁将如何影响俄罗斯对外贸易的担忧是卢布暴跌背后的原因。

俄罗斯官员和分析人士表示，新的制裁措施可能会阻碍俄罗斯与其他国家本已受到限制的贸易路线。

现在是已持续近三年的俄乌战争的关键时刻。在朝鲜军队和伊朗武器的援助下，俄罗斯正在前线推进。美国当选总统川普(Donald Trump)承诺迅速结束乌克兰战争，这让俄罗斯当前和未来制裁的前景变得不明朗。

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是一家国有银行，最初是一个能源银行中心，但近年来在其他跨境支付领域的重要性日益增强。华盛顿方面试图通过将矛头对准该行，切断俄罗斯与西方金融体系最后的主要联系渠道之一。

俄罗斯一直在用本国货币和所谓友好国家货币进行更多交易，比如人民币和印度卢比。俄罗斯企业还找到了变通办法，比如使用加密货币或易货贸易。但获得美元的渠道仍然至关重要。

这些措施宣布后，土耳其表示将与美国谈判，争取获得豁免，以便能够继续向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支付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的费用。俄罗斯是土耳其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国。匈牙利是少数几个仍在依赖俄罗斯天然气的欧洲国家之一，该国也表示准备寻找解决方案。

俄罗斯总统普京周日在哈萨克斯坦向媒体表示，俄罗斯的经济形势“已得到控制”。图片来源：MIKHAIL TERESHCHENKO/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对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的制裁正在产生“寒蝉效应，交易员、出口商和外国银行正在努力弄清楚他们的责任所在，因此出现一点恐慌是合理的，”专注于外交政策的华盛顿智库新美国安全中心(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的兼职高级研究员Rachel Ziemba表示。“但我们可能会在几周内看到新的路线开辟出来。”

在莫斯科于2022年2月入侵乌克兰后的几个月里，俄罗斯经济遭受了沉重打击。但巨额政府支出和经济全面转向战争需求，使俄罗斯经济恢复了增长。向士兵发放巨额款项和提供廉价抵押贷款帮助居民维持了生计。

俄罗斯今年的军费开支创下后苏联时代新高，计划明年增至逾1,200亿美元，占全年总支出的30%以上。

但这种刺激措施产生了危险的副作用。最明显的是，通胀率是央行目标的两倍多。俄罗斯央行今年已将利率上调至21%，但迄今为止，这几乎没有起到给过热的经济降温的作用。随着适龄男性奔赴前线，创纪录的劳动力短缺进一步加剧了通胀。

俄罗斯圣彼得堡的一家杂货店。该国的通胀率是央行目标的两倍多。图片来源：ANTON VAGANOV/REUTERS

现在，卢布暴跌有可能进一步推高进口成本。官方数据显示，本月消费者价格指数(CPI)涨幅已接近9%。市场研究公司Romir编制的一项替代指标显示，11月中旬，日常商品和服务的平均成本同比上涨了28%。

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新兴市场首席经济学家塔蒂亚娜·奥尔洛娃(Tatiana Orlova)预计，俄罗斯央行将在下个月将利率上调至23%。她还预计，政府将重新实施资本管制，要求出口商将更多外汇收入汇回国内，这会提振卢布需求。

她说，这些努力，加上假期后进口下降，可能会稳定卢布汇率。但她表示，更高的利率将在明年开始对经济造成更大压力，导致2026年出现衰退。农业和交通运输业等未得到政府支持的经济部门正在萎缩。

“俄罗斯经济可能正处于一个转折点，”奥尔洛娃说。“这种非常紧缩的货币政策正将经济推向衰退。”

拜登政府将制裁目标瞄准了俄罗斯国有银行天然气工业银行，这是俄罗斯与西方金融体系最后的主要联系之一。图片来源：ARTYOM GEODAKYAN/ZUMA PRESS

很少有人认为俄罗斯正处于更严重的经济危机的边缘，但预计战争持续的时间越长，困难就会越大。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非常驻高级研究员埃利娜·里巴科娃(Elina Ribakova)表示：“政策权衡将变得越来越具有挑战性。”她说，俄罗斯以牺牲医疗、教育和其他非军事领域为代价，优先考虑战争，这可能会继续侵蚀其经济前景。

本周的卢布下跌令俄罗斯普通民众感到不安。他们仍在密切关注美元兑卢布汇率，卢布兑美元已跌破100卢布，这是一个重要心理关口，可以衡量经济的健康状况。本月，卢布兑人民币汇率已下跌近10%。

在俄罗斯人普遍使用的社交媒体应用Telegram上，一名用户恳求道：“请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感到非常不安。”

俄罗斯央行的官方账号回应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