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连斯基掀桌的欧洲底气

在特泽会前后，欧盟多国以行动与言语支持乌克兰，泽连斯基作为一个优秀演员以及相信爱赌才会赢的政客，自然领略到欧盟递过来的剧本，上演了一幕“先抑后扬”的戏码，获得欧盟与世界的普遍同情，营造出乌克兰被美国欺凌的形象，让欧盟更容易加码支持。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与美国总统川普、副总统万斯2月28日在白宫公开对骂一幕，成为令人震惊的定格，舆论原以为泽连斯基会急忙签下转让矿产协议，然后这场战争就在美俄主导下结束，但泽连斯基却敢于掀桌，开罪川普，综合分析可知，这源于欧洲诸国近日的加码支持，使乌克兰在金援与军援上不至于空乏，在乌西亦有人力可资调动，目前也还占据俄罗斯部分库尔斯克地区，战局未至糜烂。因此，他评估局势没有必要在此刻就签下“城下之盟”，还可争取更有利条件。

德国大选结束后，联盟党与社民党组阁尚未有进展，但整军经武进一步支援乌克兰的军事方略已提上议程。据彭博社和路透社报道，2000亿欧元的特别国防开支议案已在国会枕戈待旦，当中部分显然将用于援乌。得益于默茨的金援，才给了泽连斯基在美国与川普、万斯叫板的底气。

川普甫上场，面对的欧洲第一大国领袖就不是老实人朔尔茨，而是狡黠善用规程漏洞的精英律师默茨，让这盘棋局陡生变数，俄乌战争仍可能长期化，短期内未见分晓。

欧洲挺乌巩固集体防御

在22年前伊拉克战争爆发时，德国社会学大师哈贝马斯就说欧洲自1945年与美国共命运，现在是时候“解开这条政治脐带”了。但这条脐带还是延长了22年，直到2月14日的慕尼黑安全会议，随着万斯的几声怒骂、慕安会主席霍伊斯根几声低泣，叹息欧美之间“不再拥有共同的价值基础”，这条政治脐带才正式解开。

欧洲这个婴儿在呱呱坠地，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在慕安会结束当天，德国军工企业就春江鸭暖水先知，股票纷纷涨了起来，在2月13日至18日期间，德国最大军工企业莱茵金属上涨了约34%，老牌重工企业蒂森克虏伯也在2月17日上升了20%。在俄乌战争期间，德国经济表现不佳，军工企业则发了战争财。据瑞典和平研究所SIPRI2024年的报告，莱茵金属在2023年的收入就上升了10%，生产制导和防空系统的代傲公司（Diehl）在2023年更增长了30%，足证过去几年，通过乌克兰战争，以德、法为首的欧盟整军经武，在军备上加强战略自主。

慕安会后，军事自主成为法、德等国的主要政治议程，然而增加军费往往难以得到人民支持，须要外在敌人才能获得人民支持，就像孟子所说：“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伊拉克战争彰显了欧、美的价值差异，但毕竟是一场远方的战争，并非逼在眉睫的危难和价值争议，乌战才刺激到欧洲大举增加军事开支，如德国军费今年已达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较战前增加一倍；法国总统马克龙更大力倡导“欧洲集体防御”等加强欧洲军事一体化的计划。

至于德国总理大热的默茨，作为推动德国国防开支扩张、积极支援乌克兰的大将，本身却是一个“坚定的跨大西洋主义者”，面对世变，他在选前辩论就说：“我的首要任务绝对是尽快加强欧洲，以便我们能够真正实现摆脱美国的独立”“现在我的绝对优先事项是在欧洲建立团结”。

2月28日，美国总统川普（右）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会面。 （法新社）

确定的欧盟　如风的美国

除了德国加码支持，泽连斯基在离开白宫后，转往白金汉宫也取得新的金援，英国首相斯塔默在3月2日将提供22亿6000万英镑贷款，款项由被冻结的俄罗斯资产担保，相当于赠送。美国在拜登卸任前，又提供25亿美元的军援以及34亿美元的援助。在特泽会前，北欧及波罗的海八国率先发表联合声明支持乌克兰，欧盟理事会一致通过对俄罗斯的新一轮制裁方案，并宣布对乌克兰的新一轮价值35亿欧元的援助，使得乌克兰的金源充足。

事实上，德国智库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2月14日的最新报告指出，在战争爆发至去年底为止，援助乌克兰的诸国中，欧盟金额达1380亿元，美国则是1190亿美元，欧盟的份额比美国还要多。就目前形势看，美国在川普治下难以预测，与其追逐美国难以确定的支持，不如先获得欧盟可确定的援助。在特泽会前后，欧盟多国以行动与言语支持乌克兰，泽连斯基作为一个优秀演员以及相信爱赌才会赢的政客，自然领略到欧盟递过来的剧本，上演了一幕“先抑后扬”的戏码，获得欧盟与世界的普遍同情，营造出乌克兰被美国欺凌的形象，让欧盟更容易加码支持。

在金脉充足的前提下，川普开出的停战条件就显得极为单薄，川普跳过欧盟与乌克兰，单独与普京谈判，相当于美俄谈好了条件，乌克兰只能选择接受或拒绝，而且美国不会提供任何安全保障，停战协议也没有任何第三方作担保。以川普的性格，俄罗斯若再违反协议，恐怕也未必有太大的反应。

这到底是川普“交易的艺术”还是“忽悠的艺术”还不好说。2014年的俄乌停火《明斯克协议》，就是由德国、法国以及白罗斯作为监督方的担保人角色，还要接受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对停火的监督和核查，协议最终成功维持了八年。因此，双方交战要达成停火协议，必须要有保证方，否则谁也无法保障协议能得到有效执行，更不用说要真正达至长久和平的终战协议。

对乌克兰而言，合理的停战协议并非由不可测的川普管治的美国作监督方，更可能是俄乌停战，但由欧盟作为监督方，甚至加入中国在内，既作为监督方，也参与战后重建。至于川普，若完全削减对乌克兰的援助、军事退出欧洲，则在真正的停火协议来临时，连上谈判桌的资格都没有。

对泽连斯基而言，从利益计算及其性格而言，目前既有欧盟支持，中长期也可能争取更合理的停战协议，又何惧与川普翻桌，在白宫同川普、万斯激烈驳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