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观大洋彼岸美利坚,懂王好自比华盛顿,不少议员阿谀奉承,就差三呼万岁劝进了。想到了一则故事,和诸君分享一下。 明朝天启七年(1627年)五月,紫禁城笼罩在溽热之中。午门外的石板上,新科监生陆万龄跪得膝盖发麻,却仍保持着躬身叩首的姿势。这位出身寒微的年轻人,此刻正等待着面见九千岁魏公公的圣旨。 "陆万龄接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云层,陆万龄慌忙爬起,接过烫金卷轴。展开宣纸的刹那,他瞳孔猛地收缩——竟是魏忠贤亲笔题写的"特授国子监典簿"。 三个月前,陆万龄还是国子监中籍籍无名的监生。直到某日他在文庙撞见魏忠贤祭孔,突然福至心灵,连夜写下万言策论。文中他将魏忠贤与孔子相提并论:"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一部关于明朝末年后宫之事的汇编);孔子诛少正卯,而九千岁诛东林逆党”。更荒诞的是,他竟建言将魏忠贤移入国子监,与孔子同殿受祭。 其实吧,当时拍魏公公马屁的人可够多了,立生祠造生象都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有多夸张?关外和后金血战的袁崇焕,据说也让手下建过魏公公的生祠。但袁督师也是为了抗敌,获取后方的信任与支持,这点无可厚非。 但总有一些马屁精,为了出类拔萃,在这个吹捧魏公公成了政治正确的时代,只能做一些突破人伦下限的事情了。比如一位叫顾秉谦的老头,胡子花白了,怎么讨好魏公公呢?让自己小妾生的儿子,去拜魏公公当干爷爷,这样,自己就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了,老朽年纪太大,没法跪拜,一片孝心,还望九千岁笑纳。 不过像陆万龄这样,从圣人和数千年来读书人的精神支柱上面动歪脑筋的,实在是头一遭。 陆万龄的这份奏疏如投入滚油中的雪球,激起轩然大波。国子司业林焊当廷撕碎奏章,称其"荒谬至极,辱没先圣"。然而魏忠贤却龙颜大悦,当众夸赞陆万龄"有宰相之才"。 很快,陆万龄的职务从典簿直升祭酒,连昔日同窗都惊呼"士林奇耻" ,即使他们平时也没少拍魏忠贤的马屁,但这种突破下限的事情,大家还是接受不了。 朱三俊乃是陆万龄的翰林同窗之一。这位看似温润的翰林院编修,力排众议,甚至替陆万龄说话:"上公(魏忠贤)之功,在禹之下,孟子之上"。 陆万龄的癫狂,正是从得势后开始的。他命人在国子监前竖起魏忠贤雕像,每日率百官行三跪九叩礼。有监生不堪受辱,在孔子像前自戕,鲜血染红"万世师表"匾额。 "这陆万龄莫非疯了?"一些同僚实在看不下去,魏忠贤却笑道:"陆卿这是以古喻今,开创我大明盛世气象。"他哪里知道,陆万龄私底下正打着国子监的旗号,将江南富户监生家产抄没,金银堆满西华门的豪宅。大家都是读书人,对这种下三滥的行为实在是不堪忍受,纷纷告老还乡,隐居起来。 这场荒诞剧在崇祯元年(1628年)戛然而止。新帝登基没多久,权倾朝野的魏忠贤政治集团一夜之间轰然倒塌,崇祯帝鼓励文武百官上奏揭发阉党同谋。那个去年还为陆万龄说话的朱三俊嗅到了风声,不久之后,朱三俊的弹劾奏章就摆在了御案上,控告陆万龄亵渎孔圣人之举,崇祯帝勃然大怒,下令斩立决。 陆万龄被押赴刑场时,口中兀自念叨:"上公功比禹稷..."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青石板上,与一年前前那封荒唐奏疏形成诡异对照。 国子监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敲响的是丧钟。林焊在江南老家收到陆万龄之死的消息,枯槁的手指抚过案头《春秋》,喃喃道:"虽千万人吾往矣..."而千里之外的紫禁城,新帝正在焚毁《三朝要典》,火光中隐约可见"孔子诛少正卯"的字样。 陆万龄的死,恰似一面照妖镜。他以监生之身攀附阉党,靠拍马之术登堂入室,最终却成了权力更迭的牺牲品。对了,为什么那个出卖朋友的朱三俊,可以幸免于难呢? 这是因为,当怕马屁成为生存之必要手段之际,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圣人,有铮铮铁骨。为了生存,说些违心话,无可厚非。但总有一一些马屁精,为了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寻常奉承恭维的话,谁都会说,这时候,他们只能做出一些突破人伦下限的事情,来博得九千岁们的喜好,殊不知,众人皆对此深恶痛绝。 要惩处这些让人生理不适的罪魁元凶,那只好把马屁精中的出头鸟给抓起来了,古往今来,头号马屁精都是这么死的,无一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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