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河南开封市，有一个犹太裔汉族社群，虽然他们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当地中国人之中，但还是吸引着不时到来的欧洲访客的注意，人们对这个最遥远的犹太裔群体充满好奇。开封犹太人深受汉族血统和文化所影响，子女的身份是父系相传的。
据了解，在文化上，开封犹太人后裔放弃了犹太教的信仰，食物方面的禁忌已无人遵守，食用牛羊肉时“挑筋”的习俗很少有人遵守，各姓犹太人后裔均食用猪肉；在犹太人社群中非常重要的割礼在开封犹太人中早已不复存在并无人知晓；现在的开封犹太人后裔均不了解犹太教教义，大部分人不能分辨摩西、大卫和耶稣，所有开封犹太人均不过犹太传统节日，祭灶、迎门神、扫墓、祭祖等风俗与汉族无异；有记录显示，开封犹太人中有佛教和其他宗教的信徒，1866年还有一名犹太人后裔皈依佛门法名本道。 伯恩斯坦（Moshe YehudaBernstein）是澳大利亚的一位研究员，他即将出版著作《全球化，翻译与传播：开封的中国犹太人的文化认同》（Globalization,Translation and Transmission: SinoJudaic Cultural Identity inKaifeng, China）。据《纽约时报》报道，在一次采访中，伯恩斯坦先生解释了犹太教近期复兴的背景及其所遇官方限制。 问：当我告诉别人我正在写关于开封犹太人的报道，有人问我他们是不是真的犹太人。我想您肯定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您是怎么开始对他们感兴趣的？您怎么回答那个问题？ 答：15年前，我是佩斯的犹太教国际学校（CarmelSchool）犹太研究主任，当时应南京大学之邀，做犹太人主题讲座。在最后的演讲中，负责接待我的徐新教授赠我一本他的书《中国开封犹太人：历史、文化及宗教研究》。直到那时，我还从未听闻开封有犹太人居住以及他们存在了7个世纪的犹太教堂。这引发对这个社区进一步了解的兴趣。此外，中国学生对犹太人和犹太教的热情让我想了解更多的中国文化。 2009年我第一次访问开封，研究犹太文化是如何在同化和语言转换条件下保存近千年的。我很惊讶地看到这一小部分中国人学习希伯来语，研究摩西律法（Torah），庆祝安息日，并渴望回到以色列的土地。由于他们的祖先是近亲结婚，实行父系血统，开封的犹太后裔很明白按照犹太律法，他们不被认为是犹太人。犹太律法中身份是由母亲决定的。但是，他们的犹太身份自我鉴定是与他们的中国人身份认同相联系的，中国人以儒家传统纪念祖先。 令我沮丧的事情之一是当讲解开封犹太人时，这个概念很难为西方人所理解。时不时地，在我演讲的最后，会有听众问我：“但是他们不是真的犹太人，对吗？” 问：在中国中部的小城市看到凭借宗教活动与文化自豪感享有犹太人身份的人是令人吃惊的。在这些动荡的世纪里，犹太遗产是如何留存下来的？ 答：开封的犹太经验与欧洲犹太人的经验是截然不同的。开封犹太人无需面对歧视，享有经济、社会与文化的融合。在西方犹太文化得益于欧洲犹太人相对独立于主流基督教文化实现繁荣时，开封犹太文化将自身渗透于与中国人共享的价值观中。孝道，尊老，尊重知识，尊重传统权威是中国犹太人认为其遗产与中国主流文化相和谐的观念。尽管看似有悖于直觉，犹太遗产的生存是他们认同中国文化的结果。 问：一些怀疑人士认为，开封犹太教及身份认同的复兴有物质动机——人们声称是犹太人以便自己或是子女移民，或是为赢得外界的援助。您认为是什么造就了这次复兴？ 答：不可否认，物质动机在这次复兴中有其影响。“回归以色列”（ShaveiIsrael）以及“加州汉学犹太研究员”（SinoJudaicInstitute）等组织机构为他们的公共集会提供支持。一些犹太人后裔还收到这些组织提供的奖助学金。此外，“回归以色列”还帮助这个社群中至少17名年轻成员实现回归，他们已正式转为犹太教徒并获得以色列国籍。 但是，将社群动机降低为物质动机就忽略了他们犹太人自我鉴定的最重要的层面：他们的集体历史记忆以及中国忠于先人的理念。这些是中国犹太人身份认同的内部激励因素。物质利益是离题的。 问：一些开封犹太人后裔在努力成为真正的犹太人的同时也很骄傲自己是中国人。犹太人与中国人的身份认同间的对话在开封是如何演变的？ 答：这种对话源于10世纪第一批犹太定居者，持续到现在。犹太教堂庭院中的石碑常被认为是犹太教价值观、道德和观念与儒家思想、道家思想共通的象征。我访谈过的几乎所有开封犹太人都对中国经典文化表达了极大的尊重。很多人承认犹太文化与中国思想间在本质上的存在密切联系。有些人认为虽然中国传统缺少对至高神明的坚定信念，但是，两者的价值观体系惊人相似。 实践层面上，犹太社区现实地看待开封对犹太教仪式的限制。在安息日工作是必须的，而且也没有基础设施支持完全的犹太人生活方式。但是，在这些限制范围内，他们在培养自己犹太人身份方面取得了显著进步。 问：开封犹太人社区正处于政府压力下，聚会崇拜被禁止，他们历史存在的象征也被移除。犹太人社区将怎样挺过这一切？ 答：尽管这看似受挫，我的观点是现在的情形在长期内会使社区受益。外国非政府组织的支持是柄双刃剑。它使社区更好地开发实用工具复兴其遗产，但是它也常常是政府担心的来源。 凭借被给予的工具，开封犹太人比以前更能维持基层的中国犹太人身份。他们的希伯来语技能，安息日晚上礼拜仪式，犹太节日的庆祝都能确保他们有途径在政府压力下独立前行。历史开封犹太人在维护遗产方面展现了他们的独创，智谋和韧性，现代的犹太人社区有同样的特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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